武宁诸哂笑, 没有就这件事情跟楼依依争辩下去。
他问:“要不我上门提亲?你们闺阁女子都讲究三媒六聘,我身为水剑山庄的庄主, 也不辱没你了吧?”
楼依依六神无主,她知道姑母应该是没有相信她身子是姑父所为的那番话,那接下来如果自己不找个去处, 很可能就要被送走, 然后被那些族老随便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族老: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可是……我如今这般狼狈, 不都是因为我喜欢周东礼吗?姑母一直说疼我,却连我自愿做妾都不肯!”
楼依依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委屈坏了:“我又没有要破坏她的家,我只是想要永远留在周家而已!我会很尊敬她, 绝对不会跟别的妾一样不知好歹……为什么我都不要脸皮了,她还是不肯体谅一下我?”
武宁诸看不得她委屈哭泣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真的放不下那个周东礼, 我把周家毁了, 把周东礼绑来给你当个帐房?”
“你……”楼依依抬起泪眼看向他:“你能做到?”
“小看人了不是?”武宁诸笑道:“一个小商人, 在我水剑山庄面前提鞋都不配。”
楼依依想起了眼前人真实的身分,愈想愈觉得靠谱,愈想愈觉得高兴,脸上也不由得喜笑颜开:“那你可记住你说的话!”
“行!你等着当新嫁娘吧!”武宁诸微微一笑,然后一个翻身就从窗外消失。
楼依依现在也不想着周东礼了,楼氏出乎意料的本事让她感觉惶恐。如果没有人能够阻止她,那自己一定会被随意嫁掉的!
而被恐惧着的楼氏在马车上晕厥以后就秘密被送回了周家,周夫人晕着回家的事情半点风声都没有漏。所有的护卫跟婆子都知道他们的命是夫人保下的,如果夫人露怯,那下次他们可就没有这样好命了。
也是因为这样,周东礼回家以后才晓得了自己妻子昏过去的消息。
好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力竭而已,睡一会儿就好了,小金给的金手指很靠谱,不会真的伤害宿主身体,所以只是抽了可以抽的最大限度力气,剩下的都是小金自己贴的。
“夫人,听说你挥了一下撬棍就把一块跟人一样高的石头劈成了粉末?”周东礼有些打趣的看着楼氏。
传言是这样的,每传过一个人就会变得更夸张一点。那些下人为了表达出当初的惊险,过程简直是往死里吹,不过周东礼已经问过在场的护卫了,所以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
“小时候跟家里护卫学了点以巧破力的法子,但也只能唬人。”楼氏笑着说:“他们是冲我来的,也不晓得依依去哪里认识了那些江湖人?”
“你这侄女心性坏了,快点送走吧。”周东礼皱着眉说:“最近别出门了,我去镖局找几个护卫。”
“你出门也要小心,依依个性执拗……”楼氏把楼依依已非完璧的事情跟周东礼说了:“余嫂说那是最近的伤……我猜那些人就是她的相好找来的。”
“如果她已经有相好,跟你过不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周东礼问号:“或者她只是担心你把她送走?那我们等着就是了,那个相好能为她找人,之后必然也会来提亲的。”
“经过这一次以后,她觉得我无法被打倒,应该会安份些的。”楼氏说。
“你脱力的事情还是不能传出去,我就说你忧思过度,最近精神不太好吧。”被侄女买.凶,很值得忧思一把的。
对普罗大众来说,周家夫人身体好不好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但对有心打听的江湖人来说,听见周夫人忧思卧床,就知道对方其实是因为楼依依的事情伤了心。
武宁诸因此加快了提亲的脚步,他很担心周夫人缓过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展开报复。于是周家迎来了水剑山庄庄主的提亲。
周东礼对水剑山庄有过耳闻,对方还拿出了楼依依的耳坠当成信物,于是他知道,这位八成就是楼依依去了庄子上以后认识的男人。
所以他没有怎么刁难,按照程序接了聘礼,然后说楼依依会在郊外的庄子上出嫁。
“周老爷,楼姑娘父母双亡,身边的长辈就是你们夫妻两,现在你竟然连让她在家里出嫁都不愿意?”武宁诸本来就对周东礼不满,这下更是哪哪都看不顺眼了。
“我担心接她回家以后,出嫁的事情又有其他变故。”周东礼一点都不客气:“既然你跟她早已相识,她为什么会在庄子上应该也略听过一二?”
两个年龄差不多的男人无声对视,眼神中刀光剑闪。
周东礼身为本家的庶子,却没有窝在本家打算蹭富贵,而是早早分家出来自己打拼,本身的骨头还是很硬的。
“既然如此,晚生的聘礼也该送去那庄子上才对。”武宁诸垂下眼帘,没打算在这个时候闹翻。
“晚点我会把庄子的地契跟奴仆的卖身契都送过去,就当做是我这个姑父给的一点添妆。此外还有他父母留下的嫁妆,我也会一并送过去。”
周东礼说:“内人最近身体有恙,其他的我们就不方便操持了,你们两个小年轻自便吧。”
武宁诸抿唇:这果然还是知道了自己找人刺杀的事情吧?一时间武宁诸有些生气于那些江湖人的碎嘴。
“什么?姑父跟姑母都不管我了吗?”楼依依知道了周家不会操办她的婚礼,甚至不允许她从周家出阁,内心打击还是很大的。
“你觊觎姑父,你姑母又因为你遭遇刺杀,我想他们会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武宁诸有些烦。
楼氏没死,那教导她剑术的高人是不是已经知道水剑山庄对楼氏心存杀意的消息了?原本他还觉得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商家,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但现在后知后觉的发现楼氏活下来并不会比死了更简单。
“……你!这些事情也是你帮着做的,凭什么只怪我一个人!”楼依依面上挂不住,羞恼的摔门而去。
刚刚余嫂也跟着来了,把话挑明了说。说她虽然已非完璧,但一看就是最近才破的身,既然有人上门负责,周家自然不会阻拦她的因缘,但是周家跟她之间恩情已尽,以后也不用回门了。
楼依依对姑母的照顾跟温柔很留恋,又有些可惜姑父的人品。之前对自己很好的人,看她像是看仇人一样,楼依依就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武宁诸看见楼依依生气,又屁颠屁颠的翻墙进去。两人经过一番撕打(?)跟较量(?)之后,很快又和好如初。
而周东礼这边,开始细细调查武宁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楼氏单纯,但周东礼好歹是大家子出身,这两个没什么底线的男女凑在一块儿,如果不及早预防,真说不准他们还会做什么事。
所以等查到巡查使曾经搜过庄子以后,周东礼提笔给本家写了一封信。
楼氏不晓得丈夫私底下做的努力,但她对楼依依的警戒已经拉到最满。没有经受过性命之危的人不能理解那种恐惧,楼依依跟武宁诸在她心中已经被妖魔化了。
因此她自然也知道了巡查使曾经搜过庄子的事情,并且她还推导出了武宁诸就是巡查使要找的人,而楼依依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包庇了武宁诸。
不然两个人哪有机会认识呢?这几个月楼依依根本没有出过庄子。
周东礼写信给周家,让周家把人脉用起来,私贩菸土灭门大罪,要是抓到自然也是大功。要是能够把整条产业炼都揪出来,参与的官员每个都能升一两级。
楼氏则是透过兄长跟那位巡查使通了气,武宁诸因为要办婚礼,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留在这里,这岂不是一个捉鳖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