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之下,没孩子能怪她吗?有孩子高家敢认吗?又,王妃如果想要照应自己女儿,早早在出生时就给安排个门当户对的家世给假世子早早安排好不行吗?没事牵扯别人家女儿做什么呢?
当她在床上愤愤不平的时候,派出去的陪嫁回来了。
“世子妃。”
“流云回来了?”她虚弱的开口:“爹娘怎么说?”
“老爷跟夫人知道您最近过得日子很是心疼,也愿意让您归家的。夫人还哭了,说您日子过成这样,这几个月怎么一声也没吭?”
“……我这不是知道他们没法子,说出去只白让他们担忧难受吗?”赵玉暖叹口气。
“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老爷听了以后也哭了,说都是自己没用,让女儿有委屈也不敢说……”流云一边说,一边眼眶也有些红了。
赵大人一向斯文,什么时候看过他那样失态?赵玉暖听见父亲都哭了,自己也挂了泪……自己还是让父母难受了。
流云连忙给自己擦了擦泪说:“大少夫人还说归家就归家!大不了您就陪着她一起过活,你们跟以前一样一起弹琴做诗打络子,反正用不着心别的……
大少爷说他们虽然会尽力,可要是王府不放人,事情就会比较难办,还说要您有耐性,他们总会想到法子的,让您无论如何保重自身,不管如何活着才有盼头。”
赵玉暖听着家人的殷殷叮嘱,哭得更是伤心。
梦魇中的自己一直到死都没有跟家人诉过苦,那就是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但现在她知道了,即使不说家人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说不定还要因为不明内情而被拖累。
既然如此她当然要说!不但要说,还要把事情给闹大了说!
“我知道的,我又怎会让爹娘为难呢?”赵氏轻声道:“以前是我想差了,以后我再不会瞒他们的。”
“姑娘您还是歇歇,您不知道,白天大夫都说您活不过来了,是到晚上您醒了一会儿,大夫才说您过了生死关,以后好好修养还能保下一条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身子,其他的都得先放放!”
“世子有来过吗?”赵玉暖问。
“没有。”这是从偏房走出来的流雨:“有遣人去说,但世子说他公务繁忙,等回来的时候会来看您,后来世子进门的时候您已经醒了,但世子又说既然没事了就好好休息,他不打扰,然后就去了自己的屋子睡了。”
赵玉暖没说什么。如果以前还以为高文只是冷清点,现在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根本就是没把自己当回事而已。
“世子妃您也别伤心,世子不是一直都那样吗?”流雨说:“就是冷冷的,谁也没放心上的模样……”
赵玉暖想起梦魇中高文对百合的百般照顾……他可不是谁都没放在心上,只是谁也难入他的心而已。不过这样也好,彼此之间没有情份,下手的时候自然也不用有所顾忌。
想起自己那“反祝福”的本事……赵玉暖决定无论如何之后都要送高家一份大礼。
104 ? 一〇四、被骗婚的世子妃(三)
次日大早, 平郡王府的门就被拍响。
这一片住得都是差不多的高官勋爵,此时还远远没到上朝的时候,这种动静刚好把周边人家的耳朵都给吸引了过来。
平郡王府的门房本来想骂人,但开门一看, 发现是世子妃的娘家人,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所有人都来了。
赵大人, 赵夫人, 赵少爷, 赵少夫人。可说是全家出动。
门房本来还想问是什么事,然而没等他开口, 赵大人就开始哭了:“臣赵文山,请平郡王府放我可怜的女儿归家。臣的女儿从小身体强健, 这几个月来一会儿抄经、一会儿捡佛豆,大冷天的跪在王妃院子里背女诫,身体差了想吃口肉还得看下人脸色……”
“昨日小女因为被罚跪晕厥, 府上大夫都说小女如果醒不过来小命就交代了。好在小女命硬底子好, 终归是醒了, 府上可以有很多儿媳妇,但下官只有一个女儿,不管王妃属意谁为儿媳妇下官都无权过问,只希望府上怜惜下官一片爱女之心, 府上不喜小女,下官自将她带回家。”
赵大人一边说一边哭,拿出御前奏对的音量将话语远远的传开来, 中间还间杂着赵夫人的哭号:“我苦命的女儿啊!”
门房早就急了, 找了几个人想要上前去拉, 问题是小赵大人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下人们也不敢过于冒犯。于是赵大人就这样一边哭一边说,把这几个月来赵玉暖所碰到的折腾一个一个的说了个遍。
如此音量、如此阵仗,当然是惊动了平郡王跟世子,于是没过很久这两人就迎出门来,口上说着误会,就要把赵大人往里头带。
“什么误会?没有误会!”赵大人仗着年纪撒泼,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了。
只见赵大人双眼红肿,看见世子以后就骂:“高文你要是不想娶妻你早说阿!我赵家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你从娶她进门开始就跟她分房,现在你娘还嫌她不生孩子?
她要真生了你们高家敢认吗?我得罪你什么了?你要娶我女儿过门折辱?我求你了还不行吗?我官卑职小,不管世子大人哪里不开心,终归是我错,只求您高抬贵手,把我女儿还我啊!”
平郡王一时间头疼胃疼肝疼哪里都疼。平日赵大人看上去温文尔雅,说话总是慢条斯理,谁想得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赵大人,这中间有些误会,这小儿女之间的事情,我们就进去说好吗?”平郡王好声好气的对着赵大人说道。
“我就说了没有误会!王妃娘娘不喜欢高家,当初三请四请的上门提什么亲?”赵大人号得更大声了:“我们比不上郡王府威势,但女儿何辜阿!您不喜欢她我带她回家行吗?一条人命阿!你们不能这样阿!”
王府门前闹成这样,平郡王妃自然也知道了。等她晓得赵大人在王府外闹得这一出,只觉眼前一黑,生无可恋。
当初之所以会选择赵家,除了明面上的那些原因以外,还有就是赵家人都很温和,赵玉暖过门以后温顺知礼,一点也不会与她顶牛。
平郡王妃知道自己个性中带着霸道,如果来个一样霸道的,怕不是自己在为难自己,现在好了,赵大人不但不温和,还一点都不按照规矩走,直接把两家脸面撕下来在地上踩。
她能说什么?她没有讨厌赵玉暖,没有想要她的命,让她跪到晕死只是开玩笑?
白家的声誉、高家的声誉……完了。
心下又怒又怨的王妃虽然暗地把赵家骂个臭死,但事情还是得处理,她连忙打扮停当去正厅,赵大人还在垂泪,现在换成赵夫人跟赵少夫人两个女人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一边说着没教好女儿,一边说着赵家愿把小姑子带回家。
赵少夫人名叫余绾仪,未出嫁时跟赵玉暖就是闺密,现在好朋友被欺负了,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所以她哭得情真意切,自然无比。
平郡王一个大男人,安抚完这个那个又要开嗓,平郡王世子也是一脸抓瞎,冷清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无措。
“世子妃!老爷跟夫人来了!”外头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世子院,流云第一时间进来禀报。
“来了?怎么就来了?”赵玉暖讶异。
流云说:“不只来了,还唱了好大一出戏!”
一边说着一边连比带画的把外面的事情转播给赵玉暖听。
赵玉暖听得又辛酸又温暖,笑中带泪道:“爹这次可真是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