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徵这一觉,从白天睡到了晚上。
醒来时,听见屋外传来叮咚叮咚的琴声,她掀开被子,走出去,看见坐在竹亭中抚琴的师尊。
走过去,行礼问好。
莫绛雪漫不经心地问:“醒了,好点没?”
“嗯。好多了。”谢清徵揉了揉眉心,“师尊,我还是没想起来什么有用的线索啊。”
只是想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画面中,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锦衣女子自然是谢幽客,另一个,清丽秀美,言笑恣意,应该就是谢浮筠吧……那个小孩,眉心还没有红色朱砂印,自然就是小时候的她咯?
回忆起那些画面,心中浮起温馨平和的感觉,她轻轻叹了一声气,真希望全部想起来,从前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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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定很美好。
她问师尊:“我还能继续用瑶光铃吗?”
莫绛雪摇头:“你的记忆是被人封印的,强行冲破,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眉心的那道咒印有所松动,接下来,或许能慢慢想起来。”
谢清徵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给我下恶诅的人,封印了我的记忆。”
莫绛雪猜测:“也许不是。”
谢清徵:“那会是谁呢?”
莫绛雪:“不如问问谢宗主,我明天请她来缥缈峰。”
论道会持续六天六夜,第七天,各大宗门的人没有立刻散去,还有些余兴项目,喜动的都去论剑峰上比武射箭;喜静的,在未名峰摆上东风宴,行酒令、放花灯、饮酒作歌、鼓瑟吹笙。
谢清徵在缥缈峰待了许多年,性子文静不少,宁愿去宴席上喝酒,也不愿去动刀动剑;再说,第一天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论剑台上出尽了风头,这时候自然不会再去凑那个热闹。
席间有同门问:“哎今年怎么不见青松峰的人过来玩?”
有人答:“随沐长老外出除祟去了,还没回来。”
“好像这次外出还没传回消息啊,我让人传信问问情况……”
到了行酒令掷花签的环节,宴席人多,花签筒有些不够用,谢清徵想起闲情阁那里,还有一个,便御剑去取。
取回的路上,她随手摇着花签筒,胡乱掣了一根花签。
拿出看时,她心一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只见花签上镌有一朵曼陀罗花,题着“枯荣一梦”四字,下面还注有一句小诗:
「昨日花开满树红,今朝花落万枝空。
曼陀罗,叶落花开,花落叶发,花和叶子永不见面,因此有“生死之花”的别称,下面这句小诗,抒发的也是世事无常的感慨。
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宴席上,谁要是抽到这枚落花签,那真是太不吉利了。谢清徵将这枚花签拿了出来,藏到自己怀里,以免被其他人抽到。
回到宴席上时,众人正准备燃放花灯。
闵鹤笑着招呼谢清徵:“小师妹,快放下花签筒,过来写心愿!等花灯放完了,我们再掷花签!”
谢清徵应声过去,在花笺上写下三个愿望:
「一愿师尊身上恶诅早日解除;二愿恢复过往记忆;三愿诸位师姐得证大道。」
写完之后,她轻轻吹干墨迹,将花笺小心翼翼地系在了花灯上。
众人手捧着各自的花灯,向着夜空轻轻一送。
几百盏花灯腾空而起,缓缓升向高空,月色溶溶,灯影重重。
周围人群喧哗嘈杂,谢清徵抬头仰望明月和花灯,思念之情汹涌而出。
不知师尊这时候在和谢宗主做什么?
她撕下一页纸,画了个纸人,滴上一滴血,纸人晃晃悠悠,朝缥缈峰飞去。
时下吹的正是东风,璇玑门的最东边是缥缈峰。
缥缈峰顶,十里梅林中,莫绛雪与谢幽客相坐对弈。
谢幽客蹙着眉头,落下一枚黑棋,百盏花灯飘过,她抬头看去,袍袖一挥,拦下一盏花灯,看见笺上的三个心愿,她抬起下巴,同莫绛雪道:“等我合成了结魄灯,借你一用,你身上的恶诅的自然可解。”
莫绛雪落下一枚白子,道:“听闻谢宗主手中的天枢镜,可以预测祸福吉凶,可否借我一观?”
“不仅可以预测祸福吉凶,还能借助它卜算生死,不过生死只能占卜一次,否则容易折寿。”谢幽客拿出一面荧光闪烁的古镜,镜子背后满是密密匝匝的符咒,“怎么,你要替自己算上一卦?”
莫绛雪嗯了一声,接过镜子卜算。
镜面荧光涌动,她的模样渐渐从中显形――白纱帷帽,白衣红纹,步履蹒跚,身上满是血迹,最后颓然倒地,倒在泥泞中,血水融入了雨水里,一地猩红。
还是难逃一死啊……
莫绛雪不动声色地将天枢镜递还给谢幽客。
谢幽客问:“如何,是吉?还是凶?”
莫绛雪淡然道:“我修仙道,若能得证大道,一时的吉凶又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