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富贵之家的孩子。”
他在心里自忖。
倒不觉得谭墨出手阔绰或心思单纯有什么可异议的,只是,这每一样,跟他都有着天壤之别。
他只是位尚未考取功名的穷书生,尚且只能过着寻常日子,对着谭墨这样富贵泼天的公子哥,那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荒谬心思实在可笑至极,应该早断为妙。
表演完毕,那江湖艺人又捧着一盘城南太和寺的香包过来,兜售给一众看客。说是寺庙住持亲自焚香念过经的香包,在其中放入祈福信笺,可助人完成心愿。
“唐师兄,你要买这个吗?”谭墨对香包很感兴趣。
“不买。”人群渐渐四散,唐离也欲转身离去。
“说是可以祈福帮助完成心愿呢。”
“若是祈福有用,国家不会连年出现洪水、旱灾。不过是赚银子的幌子罢了。”唐离表现的理性而冷漠。
谭墨咬咬唇,还是买了两个,付完钱回身,唐离已然走远,他小跑着追上去,停到男人面前,手上提着其中一个香包滴溜溜晃着,笑靥如花。
“唐师兄,送给你,多谢你今日陪我,祝你心想事成。”
番外篇平行世界 落魄书生x富家少爷(7)
不等唐离拒绝,谭墨已经拉过他的手,把藕青色的香包放进他掌心。
白嫩如葱的指节触碰到手掌上的肌肤,温热传递过来,顺着血脉一直闯到心里。
过近的距离,使得鼻尖又充盈起那清淡梨花般的体香,唐离晃神的工夫,谭墨已经往后退的半步,站在离他半丈远的地方,笑容灿烂。
好奇问:“唐师兄,你怎么啦?”
唐离看了眼手掌上的香包,将它随意收进袖中,眸色下垂,平淡道:“无事。多谢你的礼物。”
面容平静,将垂下的衣袖横放着挡在身前,把那又不听话支起的孽物遮掩住。
谭墨见他剑眉星目,面容寡淡,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喜怒不形于色,把另一个香包也收到怀中,扬了扬手,蹦蹦跳跳:“那我们走吧。”
谭墨驱散的家奴站在街角等他,几人一起来到放置马车的空地,唐离上了马车,谭墨掀开车联,像小仓鼠似的探出个脑袋,笑盈盈:“唐师兄,今日遇见你真开心,一路平安!”
“嗯。”唐离看了眼他道:“明日见。”
“好哒。”
被谭墨的家奴送回家,已经夜半时分,唐离走在回房的走廊上,手里捏着那藕青色的香包,路过拐角,刚才遇上讲学回来,准备从书房回卧室的雷柏挺。
唐离见到恩师,不着痕迹的将香包握在手心,雷柏挺看到他很是惊讶:“阿离,你不是向家奴交代今日不回了么?”
雷柏挺自然猜到唐离去了哪里,晚上到家听家奴谈起此时,他很是欣慰。一个书生如若整日做学问,不入世,太过洁身自好,日后在官场上特立独行,也很难成大器。
毕竟年龄也到了,如果他愿意,进京赶考前先把终身大事成了也是好事一件。他可以亲自帮他操办出谋划策。
只是没想到,说好的外出消遣,怎得夜色刚浓便返回了?
“夫子,您怎么也尚未安歇?”唐离双手抱拳,恭敬地作了个揖。
“今日与张员外谈经论道,有一惑一直未解,只身去书房研究了会儿经书。”雷柏挺解释道。“莫说我,且说你,今夜过得不顺畅么……”
“并非,”唐离平静道:“今日在烟花柳巷,弟子想了很久,已经决心把时辰都花在科考上,古有云高中之时成亲之日,弟子现下一心只为功名,心无旁骛,不想再过问男女之情。”
雷柏挺知道唐离做事坚决,一旦下定决心便无可更改。叹口气道:“你既有心,正好下月便要举行科举考试,最近的讲课,交由我处理即可,你且利用最后的时间好好准备,争取一举中第。”
“弟子收到,”唐离拜了一拜:“多谢夫子体量。”
两人分别前,雷柏挺想到什么,叫住唐离,道:“其实,如若没有中意的女子,试试男子也并非不可,官场上,好男风也不是奇事。”
唐离顿了顿,淡漠道:“弟子并没有此种癖好,还是不了。”
“那好吧,好好休息。”
翌日一早,谭墨来到学堂,今日他只带了一位家奴,坐得两架马车,衣服也换成了寻常人穿的粗布棉衣。
他穿着这一身,进了教室,原以为会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没想到抱着竹简进来的是另一位助教,一问才知,唐离师兄日后都不再教学了。
番外篇平行世界 落魄书生x富家少爷(8)
谭墨趴在桌前,下巴垫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举着藕青色香包的绳线,在面前漫无目的地晃,瞳眸盯着晃动的香包,眼皮耷拉,红唇郁闷的往下撇。
“谭学弟,为何不开心?”此时正值下课休息,后座的赵林青撑到他桌子两侧,见他情绪闷窒的玩着一枚香包,一把夺进手中,细细查看:“咦,此为何物?”
“还给我!”谭墨站起来,撅着唇一把把香包夺回,好生拍了两下,这才塞回胸口。哼哼,“一枚普通香包而已。”
“既是普通香包,为何会看着它一脸郁闷?”赵林青摸着下巴,“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解惑。”
谭墨在学堂还不认识什么人,眼下只有赵林青自来熟,和他还算熟悉,犹豫片刻,踟蹰道:“我想知,为何唐师兄以后都不来讲课了。”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你恐怕要亲自问他。”赵林青在学堂厮混多年,虽说对唐离师兄的行踪也不甚了解,但有些情况还是知晓的,“不过,我可以为你提供唐师兄的住址。”
他说着手指着靠北侧一排窗户外的拱门,得意洋洋道:“进了那个门,往前走,穿过几处抄手游廊,会看到一排竹屋,唐师兄就住在那里。”
“若想见他,下学后过去找他就是,不出意外,该会见到他。”
谭墨的黯淡的双眼瞬间焕发光彩,盯着那烈阳下闪着细碎银光的拱门,惊讶到柳叶眉扬起:“原来他就住在这后面?”
中午下学后,同窗们饥肠辘辘,纷纷乘车找地方吃饭,谭墨先打发家仆自行就餐,随后整了整衣袖,半是好奇半是谨慎地推开了通往北侧高墙的大门,径直朝后院走去。
好在道路不算曲折,走到静谧的后院,一片竹林掩映间,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院落中央,手举斧头。
谭墨仔细打量那人片刻,随后兴奋地蹦蹦跳跳小跑过去,从后面抱住那人结实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