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又不同了,顾澜或许喜欢自己,还喜欢了很久。虽然顾澜并不提及,行动之间也看不出来,但只是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就让陆铭无法抗拒了。

有比顾澜的身体,更让自己着迷的东西出现了。这样的顾澜,会给陆铭带来多少新的乐趣啊。

这是一场冒险,陆铭很清楚,想要把顾澜当成玩具,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引火自焚,但是陆铭忍不住。

他没有什么坏习惯,或许从今日起,顾澜是他唯一的劣习。

陆铭就下定了决心,他要加入一场新的危险游戏。作为一个猎物,去捕猎骄傲的猎手。他要让猎手放下武器,痛苦地被自己撕下所有的伪装,开膛破腹,露出最珍贵的内里。在那之后,陆铭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但是他想看到那一幕。

可惜顾澜的失忆持续时间太短,否则他应该能更快地达成目的。可话又说回来,那样天真的顾澜,即使被剖开,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吧,陆铭的乐趣会损失一半的。

陆铭戴上了假面,用力地握住了顾澜的手,愤恨地看着他,像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顾澜的眼中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只是凝视着他,等着他放弃。

陆铭好似泄了气,颓丧地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屈辱:“我们回家吧。”

顾澜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陆铭要忍不住抬头看他时,才又听顾澜道:“新的协议,我让秘书送给你。你有什么需要,也拟定后发给我。”

持续了快一个月的离婚拉锯就此结束了,顾澜赢了,但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医生送来药物和医嘱后,陆铭习惯地要抱着顾澜离开车就在门口,这么近的距离,顾澜是很喜欢支使陆铭的。

但这一次顾澜却挡住了陆铭的手:“把轮椅拿来。”

陆铭只好把人推到车边,顾澜再一次挡开了陆铭扶他的手,自己上了车。

顾澜生气了。

陆铭无法理解,在整件事情中,该生气的分明应该是自己吧?

顾澜甚至拒绝陆铭坐到后排,让他去坐副驾驶。

陆铭一路上沉着脸,顾澜透过后视镜看到,只以为他在不满自己又被这该死的婚姻束缚,这让顾澜更难受了,却不知陆铭只是在思索了一路,顾澜生什么气?

车经过十字路口,被红灯拦住。路边是个大型商超,门口不知道在办什么联名活动,场地布置的很可爱,围绕着中心装置,摆放了一排的娃娃机,里面的什么娃娃看起来能有一米五,很多情侣在那边打卡拍照。陆铭从后视镜看过去,发现顾澜一直沉着脸,看着窗外。

陆铭好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随口问道:“好像有什么活动。”

顾澜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陆铭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探寻顾澜,是要花许多时间和精力的,他不是很愿意。

他也不再多考虑,正好吴越给他发来了公司的事情,他低头去回复信息了。顾澜看他一直在和别人聊天,垂下了眼。

回家后吃完了饭,顾澜收拾了一下,就去参加一个酒会了。

事已至此,陆铭也不用再顾忌顾澜,也去心声了。吴越见他来了,松了口气,赶紧让陆铭接手。他和陆铭说好了搭伙做生意,但是他并不擅长,这段时间让他先顶上管理这一块,实在是为难他了。

陆铭把公司积压的一些事情处理了,督促后期抓紧把《小春园》剪好再提审,现在自己不方便出面,就替吴越坐镇心声,吴越出去和人再应酬购买片源的事。播放平台要搭建起来,除了台柱子,总也少不了陪衬,否则也太没人气了。

吴越头疼的很,由衷地道:“你都离婚了,什么时候来上班?”

陆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事情有变,只回答了后半截,“明天就来上班。”

吴越看他避重就轻,啧啧两声,也没多问,带着秘书走了。

陆铭闲了这几天,重新回来工作,感觉舒服多了。顾澜控制欲强,其实这几年两人相处下来,多少互相影响,他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也有一样的控制欲。他讨厌失控,现在坐在公司,他感觉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不知不觉,他就忙到了十点,看楼下仍然是灯火通明,全是加班的。陆铭让秘书给还在加班的人定了夜宵,还在加班的人接到了夜宵,陡然都笑了起来,好似得了什么好处似的。陆铭不知不觉又想起顾澜,想他看自己,是否也一样可笑。

想着想着,思绪又转了回去,顾澜到底在生气什么?

或许是他想的太过入神,顾澜竟然真的给他打来了电话。陆铭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顾澜不知所措的声音:“陆铭,你能不能来接我啊?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这个语气……

陆铭坐直了身体,试探着问:“你不是带了秘书出去?”

那边的顾澜有点生气,又不敢生气的样子:“我都说了我不记得!哪个秘书啊?我不认识。好多人来找我喝酒,我也不知道说什么……”顾澜可怜巴巴地,“爸爸妈妈和哥哥都不在了,叔叔伯伯他们也过世了,我只认识你了。”

顾澜的脑子又出问题了。

陆铭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他已经拿着外套往外走了,嘴里却说:“我去接你,有什么好处吗?”

说话间,陆铭给顾澜的秘书发了信息,问清楚了地址。顾澜去参加的是个私人酒会,算是生意上的朋友家小朋友十岁整生日,弄了很大的生日宴。陆铭让秘书到门口接自己。

顾澜想到陆铭之前说要离婚的事情,算算时间,可能手续都办完了。再看自己无名指上还带着戒指,也觉得难堪起来,陡然挂断了电话。

顾澜躲在花园里,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以前当然来参加过这种宴会,很多次自己都是这种宴会的中心角色。但那时候他只需要负责吃吃喝喝,开开心心和朋友玩,偶尔在爸爸妈妈和生意上的叔伯们讲话时,被拉过去当吉祥物就好。现在不一样,那些说过话的叔伯们,都来给自己敬酒,说着自己不知道的合同和生意,殷切地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答应他们的请求。

顾澜无所适从。

陆铭看着被挂断的电话,19岁的顾澜和26岁的顾澜固然有很多不同,但是这骨子里的骄傲却是一模一样的,受不得别人给他一点难堪。陆铭给顾澜发了个信息,让他找个地方安静点的地方坐下,如果有人找他喝酒,就说身体不便,谈生意就说今晚不谈生意上的事。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顾澜那边才迟迟发来一个“哦”,显得自己毫不在意。但很快那后面又补充了一条,“那你快一点可以吗?我有点害怕,好多人我都不认识,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神情。”

“什么神情?”

“像是在求我,又像是要来咬我一口。”

陆铭看到这句话,想到一开始接手顾氏的顾澜,应该就是这种心情吧。那时候顾澜刚失去三个亲人,群狼环伺,也不知道他怎么走过来的。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顾澜也不是天生就是自己认识时的刀枪不入,有一副欠打的神情。

顾澜也是从茫然无措的青年期淬火重生的。

陆铭的心脏一角很小的一角,但终究是存在的,有些酸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