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讷讷地应了一句,视线就胶着在她主动触碰自己的那只手上。
纤细优美的细指,比他所触摸过的最昂贵的绸缎还要柔顺。
“咱们都要成婚了,你可以不用一直叫我郡君的。我和你说过的,我母亲给我取了乳名,叫俏俏。”
“……俏俏。”
他像个大呆熊。
漪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她解下自己披着的披风还给他,“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其实,往后余生要是和这个男人一起度过的话,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虽然在这之前她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认识这么一个人。
回到平阳府后的晚些时辰,上京最有名的一家花木店商人楚立岐却私下递了名帖来给漪娴。
漪娴还颇有些好奇地让那传话的婢子入了内。
婢子递给漪娴一本稍有些厚度的小册子,里面图文并茂地记录了许多楚氏花坊经营专卖的花木,样式齐全,还注明了这些花木的来源、树龄和种植养护方法以及价格。
提起自家的生意,那婢子眉眼间略有自得之色:“贵人不知道,咱们家的花木在上京也是排得上名气的,每年啊,都是那些贵人们早早预定了下来,待到春夏之时花木长成,我们花房里的匠人就将花木送货上门,若是现赶现的来买,只怕未必有货。
您不知道,今岁夏日荆公府里的皇后娘娘入宫,这帝后大婚,用的牡丹好些就是我们家的。皇后娘娘一入宫便是天子盛宠,头一年又有了身孕,不是天大的福气……
所以好些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出嫁,都是定的我家的牡丹,说是也能沾沾皇后娘娘的福气……”
邱姑问道:“可是我们郡君没在你家做过生意采买花木啊,你今日何故上门?”
说起正事,婢子遂压低了声音:
“是威宁侯徐侯爷叫来我家采买花木,叫我上门把这些拿给郡君看。郡君若有喜欢的,在这册子上勾画下来就是,钱徐侯爷自会去给,郡君只看自己喜欢不喜欢。
您中意了,徐侯这便付了钱,我家主子就吩咐人去准备,待您和徐侯大婚之后,这些花木就送到徐侯府上,也不费您的时间,现赶着就能种了,长得还快。”
她还神采飞扬地推销起来:“我家的洛阳白牡丹,白雪酥塔,冰清玉洁,郡君喜不喜欢?听说郡君喜食葡萄,我家的葡萄木还是西域运来的,结出的果子鲜甜美味……”
邱姑有些怀疑:“这结的是金葡萄不成,一株五百两?我都能拿这钱买下几个葡萄园了……”
婢子连连摇头:“虽贵些,可是并不要郡君您给钱呀,徐侯说了,您只看喜欢不喜欢,您喜欢是大事,钱自有他给,男人的钱,不花白不花,这高兴的是您自个的心情呀!”
漪娴听着坐在椅子上听着邱姑和那婢子一来一回地说着话,心中坚硬的某个角落忽然滑过一丝动摇。
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男人,因为她随口说过的一句话就这般上心么?
第185章 | 0185 181:瓷瓷兰公主入京
婠婠有孕后的这些日子被他养得格外精心,于是便被人哄得又乖又娇,整日温温软软地挺着还不十分显怀的孕肚粘着他,兄妹夫妻之间前所未有的恩爱还坚不可摧,任由旁人如何在婠婠面前念叨着这样对她的孩子不好,她也坚决不再听了,谁说了还要跟谁生气。她一心一意只要她的哥哥。
上下两张嘴在他的看管下都被喂得恰到好处的饱饱的,足够让她的宝宝安全健康地成长。
起先华夫人她们吓唬她,说她要是吃多了将来必然会生纹长斑云云,吓得婠婠好几日都不敢多吃一口东西。后来晏珽宗被她气得不行,亲自去找专通妇科女科的女医吏们来问过。
女医们深思熟虑之后来回了皇帝的话,说华夫人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也不完全对。若是孕中进的食物多了,将孩子养得过大,对女子的肌体的确不好,容易臃肿长纹,最关键的是孩子太大,生产的时候难产的概率会大大增大,尤其是婠婠的身子本就单薄,想来生产的时候必是要吃苦头的。
然而为了防着这些危险,就不让婠婠多吃东西,那肯定也是万万不行的。
正是因为婠婠从前的身子不好,太过单薄,如今她一张嘴吃、两个人长,若是怀着宝宝还吃不进多少食物,长久以往肯定是要虚弱的,就是小产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她们和坤宁殿膳房的人一起商量过,安排好了皇后每日适合吃下的膳食分量,既不让她多吃,也不让她少吃,日日都有人悉心准备了、一日三顿的送来。
晏珽宗就负责一顿一顿地端着碗喂她吃。
至于另外一张嘴……
婠婠每天晚上都馋得不行,夜夜抓着他的臂膀婉转求欢。若是哪一次他心里舍不得,不愿喂饱了她,第二天她就要发起小脾气来,故意不想理他,委屈巴巴地像是被他怎么欺负了。所以他才偶尔需要端着碗追着她喂她饭吃。
明明婠婠从前在床榻之事上从来不会对他如此热络的,就像是个毫无情欲需求的冰冷仙姬,玉女似的。她以前几乎没有向他求欢的经历,平时便是他晚上弄她弄得次数略多了些,她第二日醒来后还要不高兴的。
怀孕后,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他见了心中都有些不忍。
后来他也去问了女医们。
女医们也是低着头回他,说是女子孕期体热,便会出现这种情况。
加之婠婠起先胎相不稳,他们一股脑给她弄了一堆大补的药膳吞下,只怕补得过了头,体内积攒的热气也忒多了……所以皇后便会夜夜情动难耐。
不过女医们又说,只要……动作不是特别的过份,能帮皇后殿下发散出体内的热气,偶尔帝后情浓时欢爱些回,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医官们都这么说了,晏珽宗也没有再吊着婠婠不喂饱她的理由了。他遂每夜里手口并用地伺候舒服了她,哄得婠婠常常如被人顺了毛似的猫儿,伸展着腰肢在床帏之间和他撒娇求欢。
一时夫妻情好,更甚过往十数年之间的所有。
十二月丙子,因为皇后有孕,是为宗庙社稷之大喜,皇帝再为太后加尊号,天下臣民可称太后为“太后陛下”,太后可字号为“孤”。
不过当时并没有多少人感到奇怪,因为两汉乃至之前的一些皇太后们,享有的权力就是极大的,那时的太后便可称“陛下”,号为“孤”。
而在婠婠的这个孩子出生后,皇帝当即加封小小的襁褓幼子为皇太子、国之储君,又以生下储君的名义为自己的皇后加尊号,让文武群臣称皇后亦为“皇后陛下”,允许皇后自称为孤。那时候反对的人就多了。但皇帝独断专行,我行我素,硬是将这些聒噪的反对声音给压了下去。
他那时握着婠婠的手对她说,他早就想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同她分享,想让她在天下人面前都要同自己平起平坐,她不是他的“臣妾”,而是他钟爱的唯一妻子。
婠婠扑在他怀中感动到无以复加,哭得涕泪横流,他反而来安慰她,小心地为她擦干眼泪,还哄她说女子月子里不宜落泪云云。
不过这都是大半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皇后,还不是后来的皇后陛下,只是个喜欢缠着皇帝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