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
她是看到王清如的态度如此之嚣张,所以把自己的猜测当做事实说了出来,只想给她一记重锤,让她不要东拉西扯,好好把事情掰扯清楚。
可在她说出来的那一刻,看到姬氏妯娌和王清如的惨白神色,她知道自己猜测没有错。
王清如全身发软,瘫坐在地上,她不知道梁氏在诈她,只以为梁氏已经知晓了一切。
云香月泪水滚滚落下,“所以,不是我多心,不是我猜忌,你是真想找他的,你们没有那么简单,你们连孩子都有过,你想找他的目的再清楚不过,他也不避嫌,听你在那里哭诉,他最应该避嫌的,他没有,你们不知廉耻最后却都怪罪了我,说是我胡闹害得你们被毁了名声。”
王清如像溺水的人,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就像是当初刚刚得知怀上陆世钦孩子时候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
那个时候,嫂嫂救了她。
她看向姬氏,姬氏摇摇欲坠,竟一头往前倒下去,她晕过去了。
宋惜惜连忙冲过去抱着她,却也迟了一点,姬氏已经栽倒在地上,伤了额头,宋惜惜摸了一把,满手都是血,而且她的额头和脸上滚烫得要紧,身子也是发着滚的。
“快请大夫!”蓝氏也看到大嫂一额头的血,也吓坏了,急声大喊。
云香月也显然吓懵了,她下意识地往母亲身边躲了躲,但很快就站直,哭着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闹的。”
她满脸惨白,看着姬氏被王妃抱了出去,那血滴在地上,一点一点,在地板上晕染开来,甚是吓人。
蓝氏站起来朝梁氏福身,“大娘子,这件事情不管谁错谁对,到了如今也是难以收场了,你们要一个交代,我们平西伯府会给的,只是我大嫂实是病了几日,今日是强撑着出来主持的,请看在……”
梁氏没等她说完,便连忙福身道:“不说了,不说了,没什么公道不公道的,这事闹到平西伯府,本也是我们欠缺考虑,对不住了,真的对不住了。”
梁氏自己也红了眼眶,觉得这事着实也闹太大了,牵连了无辜的人,她很抱歉。
她们告退离开了,一屋子的人顿时空了,云香月失魂落魄的,要人搀扶着走。
她走出去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跌坐在地上的王清如,不知道怎地,一句话脱口而出,“给你吧,那男人我不要了,给你。”
王清如背对着她,闭上双眼,泪水滚滚而落。
是,她是故意去找陆世钦的,但她没想过嫁给陆世钦。
陆世钦没官身,是药王堂里的采办,许多达官贵人都得求着他买药,给他送银子没错,可到底也不是她想要的依靠。
她只是,被困在和战北望的各种吵闹官司里头不得劲,想找个人说说话。
其实她一开始没想着在药王堂里跟陆世钦说那些话,只是见到他的时候,见他俊美如旧,眉眼疲惫但依旧温和,这段日子受过的委屈不知怎地就汹涌而出,她也控制不了。
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天大的冤枉啊,她真的没有想过嫁给陆世钦。
第1148章 王清如问宋惜惜
宋惜惜派人去药王堂把红雀请了过来。
额头的伤好在不深,止血也迅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但是她自己发烧了几日,身体本来虚弱得很,又被气了一场,如今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人也是昏昏沉沉的。
她的眼角一直流出泪水,宋惜惜帮她擦去,不管怎么擦,那泪水却像是擦不尽似的。
“红雀,情况如何啊?”宋惜惜在红雀诊脉检查之后,问道。
红雀叹了口气,“夫人高烧了几日,刚才给她叩了一下背,肺有些问题了,而且她肝气郁结得厉害,气血瘀滞,先前用药太浅,根本压不住,先下一记猛药清肝去火,调节肺气,等好些了,慢慢养回来,只是不能再这般操劳过度了。”
说完,红雀叫了她出去,小声道:“肝血郁结很厉害,这个也因情绪意气导致的,不知道她是藏着什么事,不愿意说,自己给自己憋坏了。”
宋惜惜知道大概是忧心王彪和谋逆案会有牵扯,累及家人,她把贤哥儿送去跟棍儿练武的时候,师弟说她把最坏的打算都做了,既是做了最坏的打算,那么她定然也是日思夜想此事。
“先吃几服药看看吧。”红雀也没说什么了,转身进去。
宋惜惜先出去交代了巡防营的人,让他们把自己的嘴巴捂严实了,不许对外说今日半个字。
至于别人说出去的,那是别人的事情,巡防营管不着。
她吩咐完,巡防营的人也走了,待她转身便看到王清如靠在圆柱边上,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
她就这样看着宋惜惜,脆弱得像一尊琉璃,仿佛随时都要碎掉。
“北冥王妃,我问你一句话。”她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鼻子是完全的不通气了。
“问。”宋惜惜道。
她笑得极为讽刺,“你们开设素珍工坊,说是为了女子做主,那么我问你,我所做的事情,如果是男子做,他们还会不会被人非议?抑或说,人家只会说他有本事能得这么多女人喜欢?”
宋惜惜看着她,也是想了一想才回答她的问题,“陆世钦被人夸赞有本事了吗?方十一郎因你与陆世钦私通,也被人非议了,他没犯什么错吧?我知道你想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们没有得到公平的对待,我们地位不如男人,是的,这个是事实,这不就是我们女人要努力的原因吗?”
她笑得更讽刺,"有用吗?连女人都看不起女人,而且难道你不觉得云香月不该来找我吗?她应该去找陆世钦算账。"
宋惜惜道:“你没资格这样说,记得闵素珍吗?她出身不如你,你处处瞧不上她,没拿她当嫂子看待,你不是直接害死她的人,但她的死,你有责任,至于别的,我也就懒得说了,你自己其实什么都明白,不过是揣着明白在这里装糊涂,我没功夫配合你装。”
说完,她不顾王清如掩面痛哭,与她擦肩而过,回了后院姬氏的屋中。
红雀开了药,也给她施针了,人是慢慢地缓了过来,只是神情呆滞,喃喃说着一句话,“这下,真是什么面子名声都丢尽了。”
她顿时头痛欲裂,在想如何为自己的儿女谋出路,还有这一屋子的庶子庶女,二房的孩子,日后怎么说亲?还有资格想着挑一挑人家吗?
蓝氏也在一旁掉泪,忍不住愤恨说了句,“她早些去别院,岂不太平了?便是闹到她那边去,到底偏僻也没这么多人知晓的。”
宋惜惜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只给红雀打了个眼色,红雀便以大夫的身份劝道:“如今说什么都是虚的,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日后才能为哥儿姐儿们做主,否则,他们岂不更可怜了?”
宋惜惜这才跟了一句,“是啊,你得把身子养好了,他们才有可依靠可遮挡的人啊。”
姬氏抬起眸子,知晓自己是要立起来的,含着泪对宋惜惜道:“今日多谢王妃了,只这样的腌臜事,也污了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