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梁绍的质问,他只说了句,“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说完,他就拱手离开了。
梁绍气得脸色发白,他堂堂探花郎,天子门生,怎会其身不正?
看来,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狗东西,亏他昔日还觉得他们有风骨,如今全部都惧怕北冥王的威名。
他在茶楼里砸了东西,自然,茶楼是不会惯着他的,任他脸色涨红地痛斥,说着自己的身份如何尊贵,掌柜也是面无表情地要求他赔偿。
北冥王府里,谢如墨今日回了衙门之后,慧太妃便怔怔地坐着,等到宋惜惜过来请安,她连忙拉着宋惜惜的手问道:“儿媳妇,那烟柳是怎么回事?她真是大长公主的庶女?”
宋惜惜道:“母妃,这事是真的,除了顾青舞……就是那烟柳,还有其他的女子,估计陆续地也会送去一些勋贵人家。”
“为什么啊?她的庶女,为什么要送去秦楼那种腌臜地方?这不是丢她自己的脸面吗?”
“若不是我们查出来了,谁又知晓烟柳的身份呢?这事本是她隐秘做下的,所以不被识破,也丢不了她的脸面。”
慧太妃发动着仅存不多的脑细胞,也没能把此事想明白,“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为了羞辱驸马的妾侍和庶出的子女吗?可那些妾侍都是她为驸马张罗的,她自己厌烦了驸马,不愿意与驸马同房,按说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太刻薄庶出子女,这要是传了出去,她名声难保。”
大长公主经营名声多年,与贵勋门第交往甚好,尤其她身为大长公主,也容许驸马纳妾,甚至亲自帮驸马张罗,光是这点,就叫人敬佩她的胸襟。
虽然,之后闹出过些难看的事,但很快又被平息下来,依旧能保持良好的名声。
宋惜惜笑着道:“有些人表面看着温和大方,但实则一肚子算计,大长公主这个人您还不清楚吗?借着金楼的生意问您拿了这么多的银子,明明是有赚钱的,却偏跟您说亏本,所以她表面装得大方容得了小妾,很有可能背地里就不待见呢?”
宋惜惜不能跟她说太多,这里头的水不是憨婆母的脑子能理解的,只让她理解最显浅的就好,反正这个消息不日也会传出去,她所知的,和大家所知道的一样便可。
慧太妃听了儿媳妇的解释,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有些人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大长公主这个人,说不准有多狠毒呢,这种人要少点来往。”
宋惜惜道:“没错,少些往来,见了面也不必念着金楼的旧怨,表面和谐就行。”
她不希望憨婆母跟大长公主直碰,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不能较量。
慧太妃听劝,“知道了。”
第489章 满朝文武都是懦夫
宋惜惜让万紫派人盯了梁绍几天,这位探花郎得老夫人的照顾,依旧心气极高。
这几日他捧着文章到国子监去,想找人递呈给皇上,但是国子监已经没人理会他。
他觉得国子监的人也就嫉才,心里愤愤不平,便想入翰林找人,可奈何现在谁见了他,都刻意避开。
一个被皇上亲自申饬革职的探花郎,宠妾灭妻,又离开了伯府另立门户,听闻说连世子都不想当了。
再加上他娶商户之女,要商户之女拿银子给红楼女子赎身的事传了出去,就算文官清流们觉得这不算什么大罪,却也是道德败坏,耻为读书人。
再有,便是这烟柳的身份传了出去,虽不知道真假,总是让人避讳的。
梁绍连续奔走几日无果,愤怒至极,觉得是因谢如墨压制的缘故,才导致无人与他来往,他心中甚是不甘,在酒肆里喝了酒之后,握拳大吼:“皇权,就是保护权贵,谢如墨他权势滔天,仗着军功为所欲为,为何没人敢站出来阻止?满朝文武,竟都是懦夫!”
这话在公开场合如此吼出,不出三日便入旋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京城,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对于此番言论,满朝文武皆斥一句探花郎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一时间雪花般的奏本飞向丞相的案桌上。
穆丞相自然没把此事瞒下,告知了皇上,皇上传召谢如墨进御书房一问,那日的事便一清二楚了。
澜儿是皇帝的堂妹,这小堂妹自小乖巧懂事,甚是得人喜欢,没想到梁绍伤害她至此。
还有烟柳的身份,竟然是大长公主的庶女,这让皇帝嗅出了一丝异样的意味。
烟柳的身份自然是宋惜惜叫人传出去的,目的是告诉大长公主,她自以为无人知晓的一些秘密,其实早就不是秘密。
至于她到底掌握了多少,这就让大长公主去猜,得不到答案才是痛苦的。
大长公主这边,她不担心,至少这家事情是谢如墨和于先生在跟进。
她比较担心的是澜儿,石锁师姐来过,说澜儿跟淮王妃提过和离的事,被淮王妃严厉拒绝了,自打那之后,澜儿就整个人没了精神气。
之前就算对梁绍和承恩伯府失望了,她也没有这么绝望过。
宋惜惜担心这丫头会一时想不开,所以拜托两位师姐一定要好好看着她,免得做出一些过激的事。
石锁师姐临走的时候说了句,“那个淮王妃可能会来找你,那晚我在门外听着,郡主提出和离的时候,淮王妃认为是你撺掇了她。”
宋惜惜也不怕淮王妃来,对这个姨母,宋惜惜失望到极点,甚至没有什么话想同她说的,但她既想来,那就来吧。
果不其然,京中关于梁绍痛斥满朝文武的事情越演越烈的时候,淮王妃登门了。
慧太妃本来想出去骂她几句的,沈万紫劝住了,“您那晚说过了她,今日且看她说什么话,若是为郡主好的,咱们就原谅她,如果是为刁难惜惜来的,您这位婆母再出面不迟的。”
“没见过这样当母亲的。”慧太妃被劝住了,但还是愤愤不平地骂了句,“愧为人母。”
第490章 淮王妃找上门
花厅里,茉莉香茶满屋飘香。
宝珠端了些云片糕上来,外头下着雨,她的绣花鞋湿透,踩在云石地板上,洇得地板上好几个清晰的脚印。
宋惜惜没有先开口,而是坐在椅子上慢慢地饮着茶,姨甥之间,就只隔了一张高脚四方茶几。
云片糕放在茶几上,宝珠持着托盘退了出去站在门口外守着。
宋惜惜直接用手拿起一块云片糕,慢慢地吃着,咀嚼的声音很小,几乎不怎么听得到。
淮王妃也用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她吃得很斯文,小口咬着,底下用一个小小的瓷碟盛着,以免有碎末跌在她那一身紫色团花袄裙上。
她皮肤偏黄,穿着紫色更显得肤色暗沉,一双眸子无神,眼底乌青,显然是几夜没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