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潦生走过游廊，脑海里还是方才被?秦泠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的那幕，心情郁结烦躁，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向她解释，甚至有些后悔提起清平公主。

“我见都没见过那个齐国公主，那都是谣传。”

李潦生停住脚步。

“你要相信我，”许钰语气软和，像是在哄一只炸毛的猫，“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我身边没有其?他女人。”

周燕柠过了很久，才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我问你了吗？你身边有没有女人关我何事啊？”

李潦生身形一滞，感觉猝不及防被?捅了一刀。

周燕柠从墙后绕出来，许钰紧跟在后面?，两人看见李潦生，俱是一愣了。李潦生正扶着廊柱，抬头看见他们，才极不自在地打了招呼，然后匆匆离去。

“定是那匈奴人的事情让三?叔忧心了，”许钰叹道，“三?叔日日操劳国事，真不愧是我们大业的国之柱石。”

周燕柠等着李潦生走远了，才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不是呢？”

*

第二?日，周东临就前来告知秦泠，李潦生让她早做准备，过几日他们就启程去往燕国。

这几天其?实也没干什么正事。

中间有一天，周燕柠在抓那天不小心放掉的鸡和鹅。周东临还嘲笑?她武艺不精，竟然连鸡鹅都对付不了，结果就被?鸡给啄了一口。许钰声称自己贵为王子，干不了这些活。

最后还是秦泠将?那只鸡给抓回来，李潦生则抓到那只鹅。

两人姿势娴熟，甚至招式都有些相似。

还有一天晚上，李潦生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大堆烟花，说是宅子前主人留下来的，周东临在旁边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几个人在夜色下看着这场莫名其?妙的烟花秀。

烟花一簇簇冲上寂静的夜空，李潦生没有仰头去看烟花，而?是看向远远静立在廊下的那道纤细身影。在烟花结束的瞬间，秦泠听见周燕柠的欢呼声，朝那边看了过去，李潦生又正好?偏开目光。

这次李潦生没有打算掩盖身份，但淮扬侯这个身份可不能随意?前往燕国，还好?此时有一个再好?不过的名目。

李潦生给燕王递去了帖子，说是亲自前往燕国恭贺燕王太子大婚。不出两日就收到了回帖，言辞极尽客套，又似乎有些疑惑，带着一丝打探的意?思。

既然不用再遮掩身份，那仪度排场肯定是按淮扬侯的规制。

三?辆华丽玄铁马车早就在了府外恭候。

周燕柠先上了马车，她一进?去就探出头来问道：“这马车里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钻进?去，拿出那个丑丑的泥人道：“怎么会有这么丑的泥人，他拿得这是什么？树枝？”

又拿出那个烛台道：“这又是什么？”

她摸索到了开关，见那烛台喷出水来，差点笑?得掉下马车：“谁买的这么没用的东西？”

秦泠内心为她默哀了一秒。

李潦生黑着脸道：“这是我的马车，还能是谁的？”

周燕柠尴尬地笑?着，换双手小心翼翼将?喷水的烛台捧着道：“怪不得这般好?看，定是哪位大师的高作，我道行太浅，所以没有参透这其?中的玄机。”

第三十九章 试探

三辆马车自然是李潦生单独一辆, 周燕柠、郑梅和秦泠居中，周东临和许钰殿后。

车内陈设一应俱全，漆木桌案、三足雕花火盆还有暖手炉三个, 羊毛绒毯铺地，坐在车里, 就靠在一个巨大的暖炉上, 温暖舒适, 令人昏昏欲睡。没多久, 秦泠就靠着厢壁睡着了。

等秦泠醒过来的时候, 身?上盖了?一张薄毯, 她坐起身?来, 发觉窗帘被拉得不留一丝缝隙，车厢内一片昏暗，几乎不能视物。是以秦泠一开始都没看清身?边换了?人，模模糊糊往旁边摸去：“燕柠。”

一摸才发?觉不对劲，那触感坚硬紧绷，她惊得抬手甩了过去。

“啪”地脆响声后，窗帘被一把拉开, 李潦生?那张俊美?的脸一下出现?在眼?前, 上面赫然浮出刺目的红来。

“你怎么到这车来了?？”秦泠问道。

李潦生?忍住吐血的冲动?, 这么多年无人近身?，更不要提直接给他一巴掌了?。

这都不提了?, 她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关心他, 也不是道歉, 而是质问他怎么上这辆车了?, 这个语气倒像是他的不是了?。

秦泠见李潦生?不说话，心底还是有些发?怵的, 凑过去看着那处红印问道：“疼不疼？”

微热的气息贴近，好似羽毛轻挠，李潦生?愣了?一下，捂着脸道：“疼。”

秦泠面露愧色，但语气中还是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怀疑：“那么重吗？”

李潦生?点头，补充道：“伤痛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脸面。”

秦泠忽然笑了?一下，笑完后自?己都愣住了?，朦胧的睡意全都散了?，人彻底清醒过来。她在打了?他一巴掌后，内心有有愧疚、担忧、心疼，却?并无惧意，甚至隐隐还觉得他这模样?有点好笑。

这微妙的变化后就好似心墙上有一块角早就坍塌，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察觉。

“你笑我，”李潦生?冷冷道。

秦泠摇头淡定道：“没有。”

李潦生?肯定道：“你分明笑了?。”

秦泠转移注意道：“我给将军遮一遮。”说罢，她从身?后的包裹中拿出双层九子漆奁，从下层的一个盛着妆粉的小漆盒。

李潦生?皱眉，往后退了?退：“这是女子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