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燕王妃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难道燕王妃还要反驳不成？”林清莘声音郎朗，有少年独有的朝气，“我的兄长和三姐不在?恰好不在?，若他们?在?，也?会说出同样的话来。世间怎么会有女子嫁给想要侵犯自己?的男子呢？”
“放肆，”燕王妃将桌上酒樽摔向林清莘。
林清莘丝毫不惧，反倒直直看向燕王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说是储妃，就?算是。。。”
王皇后冷笑了一声道：“你说燕王太子想要侵犯秦溪儿，可有证据？就?算没有证据，廷尉府可有备案？若没有备案，就?信口胡说，可是污蔑王族的大?罪。”
“我，”林清莘半天说不出话来。
当时林老夫人不想得罪王家，将此事?给压了下来，自然没有报案。
可正因?如此，林家也?无法站在?仁义的高点上指责王家，你现在?这般义愤填膺，那当时为何不去报案呢？
皇帝只?看了眼林清莘，身边的宦官立即会意道：“燕王妃方才殿前失礼，带下去。”
燕王妃还想要反驳，抬头见皇帝极为威压的眼神，只?得乖乖跟着下去。
皇帝似乎也?腻烦了，他站起身对王皇后说：“这件事?你自己?拿捏吧。”
又对林清莘招了招手：“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林清莘还不愿走，宦官上前将林清莘架住，在?他耳边轻声道：“林小?公子可不要抗旨。”
皇帝一走，不少王公大?臣们?不想牵扯进去，也?跟着告退了。太子见前面的歌舞都不跳，也?走了，只?有大?皇子还有几个与?王家亲近的臣子留了下来。
“方才那些，可是你教他得？”王皇后问道。
秦泠摇头：“妾身不敢。”
秦泠手中有燕王太子的印玺，可她清楚那印玺是没有用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要是真的能用这印玺给燕王太子定罪，她早就?拿出来了。可只?有双方权力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能看事?实?，才能讲道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燕王太子想要对秦溪儿行不轨之事?，有用吗？
那个坐在?最上首的人是王皇后。
“秦泠，”王皇后居高临下看着秦泠，“我要让你妹妹做王太子妃，你答应不答应？”
秦泠俯身拜下：“请皇后娘娘另择佳妇。”
“来人，将她给我带下去，”王皇后轻描淡写道。
“我嫁。”
秦溪儿娇美的面容上全是泪水，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大?声道：“我愿意嫁给燕王太子，请皇后娘娘不要为难我姐姐。”
*
门扉虚掩着，屋檐下有人低声说话。
“少夫人坐了几日了。”
“我看少夫人进食还同往日一样，应是没什么大?事?的。”
透过门的缝隙，可以看见虚虚一个人影融在?柔光之中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那棵悄然开花的梅子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梅子树在?湛蓝的天空下舒展，斜出好多枝干来，曲折的枝干上堆满了重重叠叠的白花，好似那还未落下的初雪提前落到了树梢上。
窗前看花的人影一动不动，就?像画中人。
春归院的婢女们?都有些担忧秦泠。
秦泠看起来跟往日也?没啥分?别，府内大?小?事?务全部?料理妥当，吃得也?与?平常一样，但闲下来的时候，她就?坐窗前看着那棵梅子树，有时候一动不动能坐几个时辰。
“听说皇后娘娘在?宫宴上就?将秦娘子留了下来，说要亲自教养，那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好事?。”
“我觉得皇后娘娘是怕秦娘子逃跑吧。”
“燕王太子长得也?不差，他再混帐，也?是诸侯国?的储君。我要是能当王太子妃，就?算是阎王，我也?嫁了。少夫人过段时间应该就?能想通。”
“你也?太鬼迷心窍了，我兄长跟我说崇明?坊有个女子从燕王府出来，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据说她爹去认尸都没有认出来。”
“说什么呢？”背后传来一声呵斥。
牛媪扶着老夫人从院外走进来，两个在?门后悄声说话的婢女被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弹。
老夫人皱着眉问道：“她在?里面吗？”
其中一个婢女点头称是：“已经一上午没出来了。”
门缓缓打开，阴暗的房间里透出一丝光亮。
秦泠转过身来看见老夫人，从榻上站起来给老夫人行了礼：“祖母，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我呢？”老夫人坐下来缓声问道。
老夫人望着窗外的梅子树道：“这树种在?这不是挡了屋里的光，怪不得这屋子这般暗。你还年轻，不明?白这其中的忌讳，过几日叫人来将这树砍了去。”
秦泠眼眸中掠过一层阴影，低声应下。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你妹妹的这桩婚事?，”老夫人言语中尽显温情体谅之意，就?连眼角的细纹也?显得柔和，“燕王太子不日启程带着秦溪儿回燕地完婚。你们?姐妹无父无母，母家又离得远，照料不过来。你妹妹也?算是在?林家长大?，我特地为你妹妹置办了嫁妆，就?比着就?比着晴儿未入宫前的规格，你看如何？”
秦泠看着老夫人一脸慈祥的样子，心中生出一股深入骨髓的恶寒来。
就?是这种平平无奇的语气，好似这件事?就?应该这么办，好似这是天大?的恩赐，不接受不行。每一个字都极轻极巧，却似大?钟当头罩下，无路可逃，无处可说，只?能听着那震耳欲聋的钟鸣不断地敲响，像是要将她的魂魄都给敲碎。
她极力想要维持冷静，身体里却有什么在?叫嚣着，她若再不说出来，就?要被那钟响声给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