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泠问道：“祖母不去吗？”

林老夫人将手中的金兔放下来, 神情低落：“我已经老了?, 就不去了?。”

林靖这时已经换了?身衣服进来, 一身竹青的曲裾深衣衬得他整个人风雅至极。

林清莘又道：“在家穿这么好看做什么？”

林靖道：“昨日下朝的时候，我还遇见夏夫子了?。”

林清莘一下跟炸毛的猫一样?, 原地蹦起来, 上前就要捂住林靖的嘴, 但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还不够林靖塞牙缝。林靖推了?一下他的背, 在林清莘重心不稳快要摔倒时，像提溜猫一样?将林清莘捞起来, 揶揄道：“看来不仅是?文章不行，武功也不行。”

林清莘大叫道：“大嫂，大嫂。”

林老夫人看着这对打闹的兄弟，神色有所缓和，笑着道：“你们?兄弟二人明日去见娘娘，可不能这么没?规矩。”

林清莘挣脱林靖的钳制，听了?林老夫人的话，低声应下。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林晴了?，甚至感觉林晴的面目都有些模糊，他隐约能感觉到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可也不敢去探究。

他有些不安地问秦泠：“大嫂，娘娘有提起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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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泠笑着道：“娘娘还特意问起你读书如何？”

林清莘脸一下子涨红起来，结巴道：“我先回屋了?。”

他得赶紧恶补一下。

林清莘一走，屋内就安静了?下来。

林老夫人望着林靖道：“昨日丞相夫人特地来林府试探我的口风，似乎有结亲之意。不过?我先前已经看了?好多人家，也有一些不错的，也不是?非要搭上相府。此事不能再拖了?，你意下如何？”

昨日丞相夫人上门让林老夫人有些意外。但细想眼下王皇后去了?冷宫，江丞相怕是?参透了?几分圣意，也跟着见风使?舵。但林老夫人也并未因为?是?相府独女就动心，还在仔细斟酌，于是?先问问林靖的意思。

林靖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秦泠，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长命锁，似乎对他的婚事并不上心。林靖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听祖母的安排。”

秦泠从回廊往春归院走的时候，雨还未停，但林靖走在她旁边，为?她挡去了?大半斜进来的雨丝。婢女们?都自觉走慢了?点?，与两人拉开距离。

“嫂嫂为?何不劝我成婚了?？”林靖问道。

秦泠不去看他，脚步也一点?没?有慢：“劝了?又有何用？”

林靖道：“若是?嫂嫂劝我，我就会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句话像把钩子，乍听没?什么，却?钩出些细密的痒意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泠停下脚步，双眸直直看过?去：“你故意带我去找任夫子的。”

林靖伸手摸了?摸颈侧冰凉的雨水，淡淡道：“是?。”

这话没?头没?尾，但两人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秦泠后退了?一步，垂下双眸，掩饰眼中的慌乱。

她现在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林辞的字，也不知到底是?任夫子还是?林靖向她透露林辞是?飞光先生之事。早在他们?一同去往燕国的时候，林靖就算计好了?如何将她留在林家。

他到底为?何这么做？

“嫂嫂。”

秦泠浑身一颤，看着他那双似有执念的双眸。

她早就察觉到了?，但一直不敢去试探，更不敢承认，直到现在她都在想着如何逃离。

林靖忽然?变得格外坦诚，平静解释道：“我利用了?嫂嫂的良善。”

他不敢去赌自己在秦泠心中的分量，只能将兄长搬出来。当他知道李潦生离开书院的时候，对自己唾弃至极，可又忍不住狂喜。

秦泠看着他那张清隽的脸，感到陌生至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你无需担忧这些，我不会走的。”

“这些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她背过?身去，声音有些冷，“不要再让我失望。”

林靖像往常一样?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而后身子晃了?晃，转过?身去。

她既没?有骂他，也没?有露出嫌恶的神色，而是?说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在她眼里，这些都不重要。可他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

百日宴那天?，林晴终于在众人面前露了?脸，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椒花夫人对皇帝还是?冷淡至极，又是?对什么都提不上兴致的样?子。

皇帝却?好似眼瞎了?一样?，对椒花夫人宠爱至极，从头到尾都牵着她的手。

秦泠献上百日礼之后，得了?皇帝的允许，上前去看襁褓之中冰雪可爱的四皇子。四皇子已经不像刚出生时那般皱巴巴，皮肤光滑，像天?边的云朵一样?可爱，好像轻轻一吹就散了?。

不知何时，有个人影悄悄走到了?她的身后。

皇帝笑着道：“你不是?说身上有血腥气不能近小孩吗？这会又没?有了?？”

李潦生道：“陛下不愿意给臣看看小皇子？”

皇帝大手一挥：“就怕某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潦生当然?不是?为?了?看四皇子，他看了?眼身边之人，秦泠抱着孩子，鬓边碎发垂下来，收起身上的疏离清冷，比平日还要温柔几分。

秦泠觉察到他的目光，笑着将四皇子递到他怀里。

那么软软一堆忽然?到了?臂弯上，就算是?石头也给融化了?。李潦生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怀里的小皇子给摔着了?。

秦泠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半空舞来舞去，小皇子被逗弄得“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