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清莘也没说错,武玄侯对李潦生行如此大礼,是有拉拢之意。李潦生通过这件事告诉王皇后,他忠于皇帝,而不是王家。

秦泠这才想起,没见着林靖,便问一旁的青玉:“二公子去哪里了?”

“二公子方才回来,见少夫人还没回又走了,”青玉道,“说这几日有要事在身,在外头留宿几日,还特地给少夫人留了信。他给少夫人带了几屉糕点,让人放厨房了。”

“什么?”林清莘有些不满,“我怎么没有?定是上好的糕点。还是我嫡亲的兄长呢。”

秦泠安抚他:“我哪里吃得了那么多,他是想着劳我分给大家罢了。”

林清莘这才被说服,嘴里还嘟囔:“也不怪我,他次次都将好东西往大嫂房里送,我看着都眼馋。”

这时,秦溪儿从曲廊那头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手中抱着长三尺有余卷轴的青缇。

林清莘看见青缇手中的卷轴,便眼前一亮,跑去拿来,献宝似得凑到秦泠跟前:“大嫂,你见到了淮扬侯,帮我看看像不像?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秦溪儿本来是去春归院的,半路遇到说去找林清莘的青缇,心中预感不妙就跟了过来。现下她看见这画像,只觉得头晕目眩,还听见林清莘在一旁喋喋不休:“大嫂,你说贴哪里好呢?是贴书房的墙上还是大门上呢?”

秦泠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看着李潦生那张被放大数倍的脸,闭了闭眼,一本正经地胡扯:“一点都不像。淮扬侯长得这么好看,还怎么震慑敌军?若你把这画像挂门上,反倒会被人笑话。”

林清莘拿回画像,若有所思:“是啊,这也太俊了,淮扬侯该威武点才是。”而后他耷拉着脑袋,抱着那画像走了。

到了晚间,秦溪儿和秦泠用膳的时候,青玉送来付瑶君的帖子,说是请秦溪儿后日去付家同她几个妹妹学做果子。

秦溪儿都城没什么朋友,只认得几个一起上学的林家宗族子弟,平时也少有走动,所以欢喜得不得了。

青玉也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几次。

秦溪儿看出青玉也想去,笑着道:“你想要跟着去,姐姐还会不许吗?”

青玉有些疑虑道:“只是明后日少夫人要去城门义诊。”

“不是有青缇吗?”秦溪儿道。

青缇也从外间走进来,打趣道:“她是离了少夫人就活不成了,也不知以后许了人家怎么办?难道跟着少夫人一辈子不成?”

“怎么不成?”青玉道,“只要少夫人不赶我走。”

“好,好,你也不必说这些好话,我什么时候拘着你了?想去便去罢,”秦泠笑着道,又有些不放心,于是道,“到时让祝二带几个护卫跟着你们。”

“那夫人怎么办?”青玉担忧道,“城门口人多眼杂的,祝二还是跟着夫人罢。”

“我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回来,能出什么事?”秦泠道。

青缇笑着刮了刮青玉的鼻头:“我说什么来着?难道少夫人没出过远门?”

青玉一把抓住青缇的手道:“我看你还敢戏弄我。”说罢就要去捏青缇的鼻子,两人碰到了秦溪儿身上,三人顿时闹成一片。

最后还是秦泠拿起一旁的医书,将三人的头各敲了一下才罢休。

*

第二日天气极好,长空碧蓝如洗,日光温和。

秦泠在城门口支起一个小摊,便慢慢聚来一些看诊的病人。

时下的医师大多是家学传承,像秦泠这般自行摸索的极少。

因亡夫林辞缠绵病榻,秦泠服侍他吃药问诊,与他研讨学习,慢慢也通了些医理。

秦泠也自知才疏浅陋,一开始挂义诊,只救那些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的人。一开始她还需要查阅医书到三更,后来见得病例多了,慢慢也能望闻问切。

排队的人不算太多,一来都城百姓大部分都有钱医病,可以去城中的医馆,二来秦泠从未宣传过,不过口口相传,知道的人也并不多。每次义诊不过两三个时辰,便能结束。

可今日的队却格外长,远远看去,宛若游龙。

秦泠看着面前这个虎背熊腰的壮士,越发笃信了心中的猜测,问道:“阁下可是在军中任职。”

壮士挠头道:“夫人,怎么知道?难不成我染上了什么病?”

“常年行军之人的脉象与常人有些微不同,”秦泠道,“不知今日为何来了这么多军爷?”

“夫人不知,军中有传闻说,夫人能妙手回春,治好了长孙先生的陈年旧疾,”壮士道,“长孙先生也没有否认,所以今日得了空,便都来了。”

“长孙先生?”秦泠有些疑惑。

“啊,长孙先生长年修道,在军中并无实职,夫人自然没有听说过,”壮士解释道,“他已经年过半百,满脸白胡须,像个老神仙,不知夫人可有印象?”

秦泠的记性极好,她医治过得老人不少,却并无这样一个人。

“夫人见得人多了,不记得也是常有的,”壮士摆手。

秦泠让青缇包好了药交给壮士。

不远处的燕王太子目光阴沉地盯着摊前的秦泠。

他不怕人多,就算是闹市中他也能把事给办了。只是这小小的医摊前竟有这么多行军之人。不知他们到底是谁帐下的人,他也不好贸然行动。再者,若是这其中有不惧权贵的骁勇之辈拔刀相助,就算他事后把人弄死,反倒成就了那人的美名。

权衡再三,只得灰溜溜走了。

晚上燕王太子又被纨绔们一顿嘲笑奚落,心中愤懑,想着明日一定要得手。结果第二日,人竟更多了些,只好又打道回府,只是到底心中难平,于是到了海珠楼与狐朋狗友们买醉。

他喝得头晕脑胀,正在与众歌姬胡闹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自己那个貌美的表妹在楼下的包厢看戏,少不了上去调戏一番。

王月瑚正与陈妩等一众跟班看戏说笑,忽然看见了这个晦气堂兄,扭头就要走,被燕王太子给一把抓住。王月瑚训斥了他几句,见他双眼迷离,便知他是醉糊涂了。

燕王太子的几个玩伴,为了讨好王月瑚,道出了缘由。

王月瑚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事,我告诉你们一个巧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