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泠听见声音想要站起来?相迎，周燕柠已经走了?进来?，按住秦泠道：“夫人，快别起来?了?。”
周燕柠道：“秦娘子还在后面?。我先上来?和?夫人道别了?。”
这些时日周燕柠主要是奉命清理燕王室余党，因秦溪儿也算是牵扯其中，免不了?配合走个过场，是以审查完毕后，周燕柠将秦溪儿给护送过来?。
周燕柠没忍住打量秦泠，任谁都会好奇。
那日大?殿之上，秦泠舍身为李将军挡箭，李将军又露出那般无措的神情?，在场之人都感觉到了?异常。更何况李将军刚刚回来?，马不停蹄就来?找秦泠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不过李将军从书院回去之后，又要赶回都城，这中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
秦泠柔声道：“你是要去哪里？”
周燕柠耷拉着头：“韩地，韩地，韩地，怎么老把我往韩地派？难道其他地方?就没有盗贼吗？”
秦泠笑了?笑，其实她们都清楚，是有人在其中打点了?。
“对了?，许钰总算是做了?件好事?，他说把郑娘子带到韩王宫去，宫中会有老媪照顾她，”周燕柠笑着道，“韩王妃可好了?，她要是听说郑娘子的故事?，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秦泠道：“那是不错。”
秦泠其实也一直在想郑梅的去处。晋王谋反案一日不能大?白于天下，她的安危就一日不能保证。能得韩王室庇护，再好不过。
周燕柠道：“差点忘记要紧事?，夫人让我去找的剑穗，到处都没有找到。那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秦泠愣了?一下，垂下头，手指磨搓着竹简：“无事?，辛苦你了?。”
她的心像是空了?一块，泛出些苦涩来?。
有些缘分强求不来?的。
*
周燕柠走了?有些时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秦泠没有多问溪儿为何在后头，因为她知道燕柠没有和?溪儿一起，必定?有缘由。大?概是想要留给他们一点处理家事?的余地。
秦泠打了?一把青伞，顺着山路往下走，还未走多远，就看见了?一对登对的少男少女走在雨中。
王琅一手提着秦溪儿的裙裾，一手撑着伞，伞朝着秦溪儿那边倾斜，两人不知在说什么，秦溪儿红着脸打了?一下他。
秦溪儿抬头时，无意中望见了?秦泠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俯视着她。
雨幕模糊了?她的眉眼，却透出了?一丝悲悯。
第五十章 白芦城
王琅见秦溪儿不着痕迹与自己隔开些距离, 似有所感，朝着台阶上?看去，看到那?个立在雨中的青色身影。
雨伞倾斜的水落至他的肩膀, 顺着衣领渗入里衣，湿了个透彻, 身旁的秦溪儿却是?干爽齐整, 被他护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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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如此, 秦溪儿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雨中那?道人影跑了过?去, 方才小心翼翼拎起来的裙裾溅上台阶上?的污水。
王琅拉了拉黏在身上的衣襟, 透了口气, 抬脚跟了上?去。
秦溪儿跑到秦泠跟前, 却踌躇着不敢上?前，她像犯错了一样，无措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秦泠将伞往前移了移，将秦溪儿罩在伞下，目光落到她身后?，淡淡道：“一起进来吧。”
*
屋子里的炭火燃出“噼啪”地声响。
王琅看了眼坐得离他要?多远有多远的秦溪儿，垂下眼眸理着自己的袖袍。
秦溪儿想要?伸手去牵秦泠的手, 可她见秦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颗心就跟着悬了起来。
上?一次姐姐这般神情, 还是?小时候姐姐要?她等在原处，结果她跟着卖糖葫芦的人走了, 姐姐找到她以后?, 既没有哭也有训斥她, 只是?静静望着她,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乱跑了。
她害怕这种感觉，就好?像姐姐不想再管她了, 现在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秦泠给自己倒了盏茶，缓缓道：“溪儿，你?知道他是?何人？”
秦溪儿低下头，颤声道：“我知道，他是?王家人。”
秦泠看着秦溪儿的模样，心中多是?不忍，她缓缓道：“姐姐还是?那?句话，溪儿，你?有想过?以后?吗？”
秦溪儿一怔，她当然记得在去丞相府之?前的那?番对话。
那?时她对姐姐诉说她的真心，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现下经历了许多，她不仅能明白姐姐说得话，也知道自己对林靖的真心不过?是?年少的憧憬。
秦泠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但姐姐还是?要?跟你?说清楚。你?嫁入王家与只身入虎穴没有什么区别。王公子虽是?武安侯嫡子，但似乎并?不得重视，他可有能力护住你?？”
“就算你?将情意看得比自身安危重要?，你?可有想过?王公子根本无法决定自己的婚事，到时你?可愿意给他做妾呢？你?又?如何保证他永远不会变心？”
“你?既为王家妇，若有一天王林两家鱼死网破，你?那?时又?该如何？”
王琅抬眸看去，秦溪儿身子微微颤抖，低垂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中已然有数，也算不上?稀奇，毕竟他自小就被人放弃，真心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奢侈了。
秦溪儿侧过?身子，匍匐在地，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姐姐，我已经想过?了。我知道我没有多大本事，也没有什么胆力，能够活下来就纯属侥幸了。姐姐问得话，我现在也无法给出答复。但我不想违背我的心，我喜欢他，我愿意相信他。不论多大的艰难险阻，我都可以与他一起面对。”
王琅望向秦溪儿，微光下的少女是?那?般明媚耀眼，让他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