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光了。”棠宁轻轻哼了一声,突然起了点沮丧,“都怪你。”
这始料未及地答案让他一怔,随后点点头,“想来也是。”
“你要我如何做?”谢行野的声音很平静,“我并非讽刺,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办到。”
说完以后他突然支起身子俯她身前,双臂就撑在了她身侧,看上去像是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真话也好,假话也罢。”他俯视着棠宁的脸,慢条斯理说道,“只要你还愿意骗我,就不至于叫我失掉最后一口气。”
“我要你……”棠宁转着眼睛想了想,忽而抽.出身下的枕头,劈头盖脸地蒙在了谢行野的脸上,将他推倒一旁,拍拍手说道,“睡觉!”
如果是半个月之前,棠宁听到谢行野这样说的话,也许会挣扎片刻,随后平静地要求他生下皇储。
但是现在她不可以这样,逼迫谢行野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哪怕最后取得的结果对二人都有利,棠宁也……不愿意了。
而且,她并非只是不愿意强迫谢行野。
现如今,棠宁也没办法做到强迫自己了。
谢行野几乎是瞬间入睡。
把枕头拿开,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棠宁又有些犯困。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清醒了一些,安抚般地轻声告诉他,“我现在没空陪你睡觉哦。”
睡梦里的暴君眼皮子微微一动,似是有些不满。
棠宁飘了出去,先是探查了一番这里的人,最后在前方主厅内意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好像是那个叫做赵开骋的男人,半夏的哥哥。
他脸上增添了许许多多的风霜痕迹,正在跟半夏笑着叙旧。
显得一旁的谢玄有些无聊,而他们身旁聚集着大半内堂里的人,嘈嘈杂杂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棠宁等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是半夏一锤定音:“就这么办,这么多年下来,陛下虽然是行事张狂,但各位的心里想必是有答案的。”
这十来年下来,这个当年瘦弱却坚定的小姑娘,也已经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
棠宁忽然相当的欣慰。
赵开骋点点头,“那我明日就领兵过去,陛下他还是不肯见人?”
“你留下,我去。”谢玄淡淡出声,眼皮子一撩说,“谁也别跟我抢。”
赵开骋之前一直守在边疆之境,只是听说了内堂里有这么一号人物,然而从来都没见过她。
被呛之后面子上略有些挂不住,刚想出声,便被一个气度雍容的声音打断
“谢玄随我入城,赵开骋带兵守在城外。”谢行野像是才睡醒,只在中衣外披了一件黑貂毛皮大氅,他先声夺人,但进门之后先是四处打量了一圈,眯着眼望向了窗边方向好一会儿,这才再度开口,“你们两个和半夏留下,其余人先出去。”
他形容散漫,但话音刚落,其余人便纷纷躬身退下,脸上都洋溢起了些许欣喜之色。
棠宁偏头看了眼时间,扳着手指头计算:睡了不到三小时。
这就醒了。
“陛下。”赵开骋高兴地对着他参拜,“你终于肯出来了。”
谢行野默不作声来到主位坐下,先是淡淡睨了谢玄一眼,随后才轻描淡写说道,“谢玄,你心气太高,无法屈居人下。此次过后我不能够再容你,待到事毕,你便可自行离去。”
谢玄单膝下跪,语气十分地凛然,“属下领命。”
棠宁凑到谢玄身边仔细看了看,感觉有一点点的遗憾:她还挺喜欢这人的。
“陛下,”不想半夏也跟着跪下,还是那副老成稳重的模样,只是说出的话险些没让她哥惊掉下巴,“属下不想离开谢玄,事毕之后,请愿随她一同离去。”
棠宁:……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她和赵开骋两人震惊了,微微张口立在原地,不断地以怀疑眼神看过这两人。
谢行野却只是点点头,“允了。”
而后看着谢玄,语气略有告诫,“你并非入城的绝佳人选,然而这数十年间在内堂,也算是从凄风苦雨里熬了下来,此次为圆你的心愿才选了你,只是”
他语气一转,骤然间阴冷了许多,“若你于大局不利,我第一个要杀得就是你。”
谢玄还是半跪在地,平静说道:“属下领命。”
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件事,谢行野未曾多停留,吩咐下去将马车备好,便回房换衣服。
棠宁还留在屋子里,她不断绕在谢玄和半夏的身边,企图看清这两人之间的牵扯。
赵开骋也还一脸震惊,棠宁感觉他这是要棒打鸳鸯的模样,暗搓搓等着看戏,却被谢行野不耐烦地一声,“棠宁!”
吓得立刻跟了上去。
旁边可是有人的啊。
一进房棠宁就抱怨,“不怕被他们听见啊?”
“我为什么要害怕?”谢行野反而奇怪,他单手解开了身上的大氅,不知想到了什么,微眯着眼眸,突然间语气深沉告诫她,“离谢玄远点,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平日里装得吊儿郎当缺心眼模样,实则心里比谁都清明。
若是谢行野哪天不行了,这人就会立刻噬主,还是趁早放走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