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次上线时, 她像个孤魂野鬼一样飘在赵府的外围,找机会抓住清远伯爵看他的详细资料。
这个老头知道的东西其实很少, 他是宁王的人, 只知道宁王最近派了个朝廷通缉的要犯让自己包庇下来, 已然是为此心惊胆颤好久了。
而这两天, 当朝的皇帝突然间在他的府邸中住下,还宠幸了他的独女, 叫他又是高兴又是心忧。
棠宁又顺着想去赵澜萃那里看看, 不过她潜入赵府之后险些撞上谢行野,被吓了好一大跳。
她躲在一个小回廊亭后,远远看着谢行野带人走过去,心里涌上一些复杂的感觉。
好像还有点说不清楚的伤心。
……耽搁了好一阵才找到赵澜萃,这位小姐本人正在后院一个小池塘附近采荷花完,并顺口和那天见到的婢女抱怨着,“陛下怎么都不来找我?”
那天侍寝之后, 她就没再见到谢行野。
“姑娘别急呀。”那侍女给她打着扇子, “只要您一口咬死那日侍寝了, 他把你接进宫里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赵澜萃倒是有些郁闷的模样, “可恨那日我竟然先睡着了。”
棠宁懒得再听,直接去看了她的资料。
不想竟然是有个记忆碎片浮沉在其中,她想也不想地点了进去。
【帝王之意不可测】
还是那天晚上,房内被有意点燃了红烛,赵澜萃精心打扮一番之后,在两个宫里过来的嬷嬷搀扶之下,来到了谢行野的房前。
“进来。”年轻的帝王不复晚宴那时的急迫,他坐在轩窗之后,而轩窗被推开一条小缝。
谢行野就静静地望着窗外,侧脸处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没有分出一点心思给那位羞涩的美人。
虽然自己已经来了,但赵澜萃忽然觉得,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就是这样寥落而孤独的,等待着什么。
“陛下。”赵澜萃含羞带怯的叫了一声,她一向胆子很大,然而此刻居然踟蹰着不敢上前。
谢行野冷冷瞥了过来,随后推给她一杯酒,以命令的语气说道:“喝。”
她当然不敢不喝,但此时心里已经有些打鼓,喝完之后又勉强笑了笑,殷切说道:“陛下,这是家父为十八年前为我埋下的女儿红,今日可算是等到了……”
谢行野淡淡打断了她,“闭嘴。”
他像是等得有些无聊了,随意指了指离他最远的那个小脚凳,“坐吧。”
那是给人搭脚用的小木凳,赵澜萃左右为难,终于还是委委屈屈地坐了上去。
……坐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
也算她能耐,喝了那么多蒙汗药,小半时辰后还能强撑着不睡,只是看身形已经开始摇晃了。
谢行野还坐在轩窗之后,他自斟自饮,偶尔抬眼透过朦胧轻纱看向窗外,竟是完全忽略了屋子里还有这么一个活人。
棠宁顺着谢行野的视角看过去,发现他的视线其实正对着院门处。
也就是棠宁当时进来的地方。
原来是一直在等她啊。
“陛下!”赵澜萃略尖的语调一下把棠宁的思绪拉回来,这姑娘咬着唇,眸间似乎盛满了汪汪的一池水,听语气还略带埋怨,“您,还不睡吗?”
她也确实是胆大,面对谢行野都敢这样大着胆子撒娇。
“你怎么还不睡?”谢行野却皱眉反问一句,还下意识看了眼桌子那头空掉的酒杯。
他是嫌赵澜萃还没被药昏,赵澜萃却会错了意思,闻言略有喜色,随后壮着胆子站起来,声音也小了许多,“我把自己交给陛下了,又怎肯先睡。”
棠宁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见谢行野无意识间捻了捻食指的指尖这是他每次动了杀心的先兆。
所幸,谢行野这次只是沉默片刻,接着略有讽刺地反问她,“交给我?”
赵澜萃含羞带怯地点点头,她刚想凑近,又听见谢行野不紧不慢问道,“这种事情,对你们女人来说,意味如此深重?”
赵澜萃猜不透谢行野的想法,只好小心翼翼回答说,“这是自然,此后澜萃只会以陛下为重。”
旁观者棠宁却觉出不妙。
……好像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赵澜萃本是顺着皇帝的意思讲话,不想却惹得他更加心烦意乱,只见谢行野十指焦躁地点着黑檀木桌子,而后皱眉问她,“若是有女子与人有过夫妻之实,事后却又翻脸不认,甚至不惜付出代价也要假装此事从未发生,这又是为何?”
赵澜萃眼睛睁得大大的,失声问他:“怎会如此?除非是一点都不喜欢甚至十分厌恶他,才会下定这样的狠心吧。”
棠宁哀嚎出声了。
这个朋友你在乱讲什么呢!
还有谢行野不会真的信了吧?!
……看情况,这哥们起码是把这话放进了心里去的。
记忆碎片就到这里,随后因为赵澜萃实在是支撑不住,这段记忆开始寸寸崩塌,直到不复存在。
棠宁被弹出去了。
现实里的赵澜萃叹了一口气,随后不安问道,“当日陛下那话究竟有什么意思,是害怕我不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