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都是会来事的主,平时比这更过分的事也做过,并不觉得有异,只当楚红泥也是觉得有意思。
有人甚而大着胆子和楚红泥搭话,“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楚红泥其实有些怕他们这些人,都是校里混得开的,讲起话来都是张牙舞爪的,换做以前,是压根不会理他的,甚至有可能他就是他们欺负取乐的对象。
楚红泥抿了抿嘴,没说话。
徐周杨贴上他的后背,缓缓道:“他呀,就是心太软了。”
几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犹豫道:“那周哥,咱们还……”
徐周杨揽着楚红泥站起来,“凡事总有第一次的。”
他的嘴唇贴着楚红泥的后颈,“对不对?”
14
一个矮瘦的眼镜男畏畏缩缩地蜷着身子,胆战心惊地瞥着周围面容凶煞的几人。
一个两个都是响当当的刺头,尤其是坐在中间的徐周杨,不单是一高里头混得开,在周边的几个高中里也很是得面儿。
早前都只知道他家里头是一高的资方,来头不小,却不知不小是不小到什么门什么户,直到有回徐周杨把隔壁英德私立的齐子蔚打了个耳膜穿孔。
齐子蔚是市警厅厅长的嫡亲侄子,平日也是个横着走都没人敢挡他道的太子爷,他舅舅贯是疼他,出事当日就一口气出了十几辆警车,把一高围得水泄不通,在教室里睡觉的徐周杨逮了。
齐厅刚放话要让徐周杨牢底坐穿不可,
可没想徐周杨那边一个人都没来,只一通电话,齐厅脸都绿了,客客气气地请徐周杨走,不想徐周杨,最后端茶送水才把这尊活佛送走,后来齐子蔚出院了,还拗着齐子蔚的脑袋给徐周杨低头认错。
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徐周杨家势力有多大,但能让市里公安局的局长都点头哈腰不敢得罪的人,来头会小吗?
他干架手狠,又不怕担责任,他何止是在一高横着走,整个Z市恐怕都没有能为难他的。
何况徐周杨脾气并不算乖戾,只是普通的暴躁,不惹到他他绝对不会主动找茬,出手也阔气,和他玩的近的哪个没受过他恩惠,几个高中的老大都不愿和他结仇,很是给他面子。
坐在徐周杨腿上的人,眉如春山,笼翠着他的眼睛,叫人只肖看他一眼,满山蝉惊,轰鸣如此。
赫然就是近来校里众口议论的楚红泥,单是他们班里就有不少人喜欢他,据说和徐周杨在一起了,原来是真的。
不过还真是好看,白都白得和旁人不同,像蚌母里刚撬出来的珍珠,晶莹光洁得无暇,整张脸没有一点瑕疵,只他裂开的领口处露出的肌肤,有一道肉粉色的疤,只衬得他愈是脆弱的美丽。
注意到眼镜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红泥的胸前,徐周杨面有怒容地皱眉。
“你他妈眼珠子往哪儿瞥呢!”旁边站着的人得他眼色,手臂高抬劈头盖脸就是一耳光,直打得那人晕头晃脑地踉跄一步,眼镜都掉了。
楚红泥被骤然的声响也吓得一哆嗦。
徐周杨安抚地拍拍楚红泥的背,眼神如刀向那人看去,“一惊一乍的干嘛?”
打人的人不好意思地朝着楚红泥笑笑,“不好意思啊,吓到嫂子了。”
楚红泥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人,勉强地挤出笑容,摆手道:“没事的。”
他看着面前一巴掌被打掉了眼镜,低着头抖得和筛子似的,闷不吭声的人,心里有些微妙。
眼前之人他认得,彼时他几乎是人人可欺,有回他拖着几个大垃圾袋下楼的时候,这个眼镜男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那双眼睛隔着厚厚的眼镜片,局促又有些胆怯地看着他。
楚红泥知道眼镜男是隔壁班的,不时也会看到他被别人使唤跑腿,从某种程度上和他很像,所以他有印象。
因此楚红泥看到他时并没有什么戒心,只以为是不小心碰上的,朝他笑了笑,准备让开路。
不想对方却是一脚把他手里的垃圾袋踹破了,里面的垃圾撒了一楼梯,楚红泥忘不了眼镜男看他的眼神,厚厚的镜片反着光,嘴角咧着快活的恶意。
“脏鬼。”
好像在他身上,再卑微的人,都能找到凌驾于人上的,高位者的优越感。
有人拍拍眼镜男的肩膀,“你就和那个白毛说,有人约他去体育馆,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那人凑近眼镜男的耳边,“要是他不来,我们的事情,只好你替他谈喽。”
眼镜男知道他的意思,瑟缩着脖子点头,忙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那人变脸似的骤然收敛了笑意,一巴掌咚地一声一拍他的后脑勺,“知道了还杵着干嘛,等着我送你啊?”
“没有没有。”眼镜男手足无措地摆摆手,忙弯下腰要去捡眼镜,想要赶快逃离这个龙潭虎穴。
他即要碰到眼镜时,却突有人道:“慢着。”
于是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不敢动弹,看着有些令人发笑的滑稽。
所有人都齐齐地看向出声的人,意外的居然是楚红泥。
徐周杨也没料想他会来这一出,好奇地一颠膝盖,搂着楚红泥的手更紧了些,贴着他的耳朵问道:“怎么了阿楚?”
楚红泥没应声,只眼刀锋利地剐着眼镜男,能看得出他憋着一股气,一股愤怒、委屈的怨气。
徐周杨不明所以,只知楚红泥好似因那人而心生不愉,霎时也不善地看向那个眼镜男。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眼光,都如刀似剑地刺向眼镜男,几乎能把他弓着的脊背剐下一层肉皮来。
眼镜男战战兢兢地直起身子,不明白状况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不懂到底是哪个举动惹得楚红泥不满了,只觉对方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来的样子,像极了一条拖着尾巴的美人蛇。
“嘎嗒。”是眼镜被楚红泥的鞋底重压碾碎的脆响。
眼镜男看着楚红泥蹲下/身去去捡眼镜,纵然楚红泥摆明是故意的,但他还是讨好地笑着,急忙摇头道:“不用捡了,不用了,没事的。”
然而楚红泥只是指尖捏起一块碎玻璃片,抖了抖,抖掉了粘连的细碎的渣子,然后站起来,把那块碎片抵在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