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的责任。
可现在,西境外八城的僭主才是你的第一重名号,能对盟友做到推心置腹,实属不易。
埋在骨子里的兴趣与依赖不会在阳光下起反应,那是仅限黑夜的病狂。
得让他吃点苦头才知道你存在的可贵。
亚瑟的运气迟早都会耗光,你们拖得越久,她越难以支持。兰顿高层、大贵族、中小领主与平民,这三方势力对她形成的压力早晚会把她压垮。
你们只能等待,除此之外,别无二策。
克莱恩本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眺望远方通风报信,听闻你们的对话,他警惕地向下看了看。
还好,尚无异常。
“相信我,等你安全抵达边境,你和亚瑟的境遇将会完全倒置。”
“凯撒,我为贺你凯旋而来。”
“继续行军――”
经行村庄,你们不敢过多停留,三三两两换取了一小部分补给再次上路。
暴雨不期而至,你和凯撒骑马领着身后的军队走在最前方,山腰小道狭窄难行,那甚至不能称为道路,只能叫稍可供行走的窄地。
倾盆雨点砸在人身上,衣服湿重黏腻,腾挪艰难,呼啸而来的风混合了冷雨从脸上刮过,疼的要命,寒凉刺在骨子里。
……兰顿冷虽冷,从来没有如此恶毒。
马蹄在泥土上踩下深浅不一的小坑,暴雨降缓了行军的速度。
恍惚间,有什么裂开的声息。
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
粗犷的男声从山脚传来:“他们在那儿!”来源是一片低矮的树林。
一声落下,雷点震天,数百骑兵从树林中冲出,一鼓作气从山脚挥鞭赶马向山腰冲去。
脚底下的泥地恍惚为之颤抖。
“兰顿人!兰顿人!”惊呼声此起彼伏,军士们碍于山道险恶无法快马前行,慌乱间不少人仰马翻的情状。
凯撒暴怒:“稳住队形!几百轻骑兵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不,凯撒,出事了!跑,我们必须得跑!别回头,跑!? 蹦愦罅ε牧艘幌驴?撒身下马的后股,拼尽气力朝身后隔了段距离方便行马的士兵与克莱恩吼道,“你们退后!调转方向!”
马儿受惊狂奔,凯撒只来得及回头一眼,震惊万分。
山顶绵延下来的数道裂缝迅速蔓延,山下的人近在咫尺,向你挥剑砍来你吓得狠狠抽了一记马。
而他,来不及挥完这一剑了。
湿润的泥土轰然崩裂,翻滚咆哮着前进,灰尘卷起波涛的形状从头顶生生压下,簌簌将所有怀着生机的一切就此冲毁、掩埋、吞噬。
恰好将你们的退路截断,与大部队就此隔离。
身后前一秒停留的地方已荡然无存,马蹄一滑,你重心不稳,差点随身下坐骑动作被向后甩飞。
生死一刻,你被冲回来的前方来人一手拉过带至自己身后。
你的马匹随塌陷的泥土一块从半山腰落下,已无生还可能。
“我不是叫你赶紧跑吗?!”
凯撒没理你,你只能看见他被尘土挂满的后脑勺,沉默地将愤怒包裹。
你现在的模样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抓捕你们的兰顿骑兵来不及躲避,被埋的结结实实。在山体滑坡面前,无论武艺有多高强,不过肉饼一片。
“……我们被冲散了,现在去哪里,依旧去托伯?”
“托伯城,按原计划行进。”凯撒嘶哑道,“我们要比他们更快到那儿,他们会跟来的,等过几天雨停,这片地方就安全了。”
“十天之内,到达托伯,必须赶在大部队到达之前,否则他们未必会继续等下去。我们没有干粮,接下来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还是个谜……驾!”
你缓缓绕过凯撒的腰,将头埋在他的后背上,闷闷道:“不是告诉你别回头吗。”
湿漉漉的布料另一头传来他的温度,是暖的,鼻尖传来的都是雨水混杂了泥土的气息。
手中环抱的躯体僵住。
“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下。”他极小声地从喉咙内咕哝道,“就算你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女孩罢了,又不是神明。”
“回头再碰见克莱恩,他要是看见你不在,绝对会杀了我。”
“我们俩之间,你可以多依靠我一点伊薇尔,谁都会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
“那不丢人。”
雨势减弱,马匹奔跑的速度放慢,它载着两个人已经精疲力尽,跑不了太快。
“看见了前面那座山吗,我小时候和父王他们一起去打过猎。山下有座村庄,它另一头对着的山上有条去托伯城的捷径。”凯撒故作轻松,你清楚他和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安心。
“你怎么那样了解?”
“没人管我,我自己一个人沿着那里一路走找到的,带好食物和水走了八天,我以为我走出了西林,去了什么不知名的城市,结果原来到了托伯城。城主次日亲自送我回猎场,他们没有派人找过我,以为我自己偷偷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