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1 / 1)

小心翼翼,唯恐碰伤他一样。

他刚要说话,她却忽地欺上前来,将脸埋在他颈间。

“啊……”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她的鼻息扑在颈间,痒得令人心颤。

他被她按在床头上,动弹不得,听着她道:“我每次闭上眼睛,都梦见你。”

她的声音极闷,又轻,几乎有些难以分辨,他能感到自己的肩上潮潮的,像是从前在江南的春日里,载了一肩的水汽。

“每回在梦里,你都远远地站着不动,等着我走过去。但是我伸手想抱你的时候,你就不见了。”她低声道,“你躲着我。”

崔冉只觉得喉头被堵得生疼。

所以她见到他时,那样冷淡。

所以直到他走到她跟前,她才敢拥住他,用力之大,像是生怕他逃了一样。

哪怕她驰骋疆场,刀口染血从不眨眼,哪怕她如今已经是举国上下最尊贵的人,她仍然有害怕的东西。

他喉头滑动了好几下,极力不想让自己带上哭腔,温声道:“我回来了,我没事。”

手在她背后胡乱地抚了两下,终究不得要领。

都说男子柔情似水,如解语花,但他从没有哄过她。她太强大了,只有令人望而生畏的份,哪怕他得以被她另眼相待,能够近前与她说笑,甚至同衾而眠,他始终是以一个依附者的姿态存在的。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怕成这样。而成为她软肋的,是他自己。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活阎王,勉强劝了几声,自己也觉得不大好意思,正无措间,双手却被一下扣住了。她从他肩上抬起头来,双唇直贴上他的颈间。

“谁许你擅作主张,和我爹他们联起手来,给我下套的?”她沉声道,“有我在,轮得到你去操那个心。”

“我只是……”

“吃里扒外这四个字,知道怎么写吗?我的男人,跟着别人算计我,反了天了。”

她话说得硬邦邦的,声音却并不凶狠,反倒是黏黏腻腻的,像是春雨连成的丝,落不尽,化不开。

她唇辗转贴上他的,只缱绻勾缠,“这事没完,给我受罚。”

崔冉只觉得身子渐渐烫起来,足有一月没与她亲近过的身子,似乎格外受不住挑弄,只这三两下间,已经绵软得厉害,呼吸灼热,像有一团火蕴在身体里,要将他烧尽了似的。

他忍不住喘了两声,让她听见了,眸子便骤然一暗。

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让她揽着腰,压倒在床榻上。

哪怕他这些日子里不在,被褥仍是按着规矩,照例换洗的,此刻散发着皂角和太阳的干净气味,蓬蓬松松的,直往他鼻子里钻,像是将他连月的不安都卸了下来,只余一身松快,安心地沉沉陷进去。

想要与她亲近,想用双臂攀着她的肩膀将她扯下来。

但他终究是有理智尚存的,眼神迷离地望着帐顶气喘了半晌,终究是强撑起身子来,将身上的人推了一推。

“不行,你起来些。”他软声道。

赫连姝让他止住了,当真不强来,只是脸色透着几分憋闷,赌气似的,“怎么,我自己的男人平白跑了一个月,连碰都不让碰了?”

他抿了抿嘴,含着笑意仰望她,眼睛里盛着水光,亮晶晶的。

“你轻点,孩子还小,别压着他。”

“……什么玩意儿?”

“有你这样的。”他抬手作势打了她一下,“你自己的孩子,怎么也没句好听话。”

面前的人愣愣的,半张着嘴,他望着她就忍不住笑,从没见过这副神情在她的脸上出现过。

她一直看了他很久,才将视线下移到他的小腹上,眼神犹自难以置信。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终究没有躲,只任由她用那样小心翼翼,又茫然无措的目光看着。

虽然他的小腹仍旧平坦,但他知道,那底下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也不知道是女是男,长得会像赫连姝多些,还是像他多些。

那是他们的孩子。

是在局势的风云变幻中,意外降临的孩子。

那样弱小,那样安静,在他的腹中沉睡,全然不知道他的娘亲和爹爹经历了多么心惊肉跳的一件事。好像朝堂上的波云诡谲,与他的世界都全然没有关系。

赫连姝呆了许久,才迟疑着伸手抚上他的腹部,动作极轻,甚至有点发颤,和平日里拿刀时的狠厉一点也不相像。

他抿着嘴笑,按着她的手往下移去,“哪有孩子怀那么高的,在底下呢。”

她讷讷应了一声,手停留着,半晌不动。

“做什么呢?”

“怎么没动静啊。”

崔冉就越发哭笑不得。

“才两个月大,能有什么动静呀。”他轻轻拍她的手,“医女说了,得要四五个月才开始活泼呢。你根本是什么也不懂。”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怔了怔。

要放在从前,即便是她宠他的时候,他也不会这样同她说话。他多数时候还是记得,她是他的妻主,他是依附着她安身的人。

可是如今在外面走了一圈,好像哪里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