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过来了?
纪樱见到人愣了下,但很快伸手揽过小弟,她感觉到小弟不情愿。
这可?不行啊!再如何不情愿,对面?的可?是世子,不得无理,否则挑出他们?错处罚一通,也够她们?姐弟喝一壶的。
她低声道:“民女?见过世子爷。”然后对旁边不高兴的小弟道:“书宁,还不见过世子爷?夫子是怎么教导的?”
书宁到底听姐姐的话,对着世子行礼道:“书宁见过世子,世子端午安康。”
裴衍恒站在门口打量这姐弟俩半天,这会儿见她跟自己说话,他微仰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迈着四方步,手背在身后。
斜眼看了她一眼,一脸的本世子屈尊降贵来你?儿,算你?烧了高香,本就该诚惶诚恐的接待。
“免礼,本世子今日有空,路过此地,特?来看看纪书宁。”
纪樱:……
路过?这胡同?偏,她住得把边更?偏,何来路过。
不过,她望着眼前这个十七岁的世子,看样子,他到底年纪小,说话喜欢别别扭扭。
她还未开口。
门口站着的世子,突然仰了下巴,眯着眼睛看她,似乎在看她神情,审视地对她道:“你?讨厌本世子?”
这话怎么说的,纪樱听了一顿,在这个年代?,平民百姓谁敢说讨厌皇家的人,官大一级压死人。
她立即搂着小弟道:“ 民女?没有讨厌世子大人!世子大人冤枉民女?了。”
裴衍恒看她半天:“既然你?不讨厌我……为何不请我进?去呢?”
纪樱:……
这位世子总是在该讲礼貌的时候不讲,不必守礼的时候守得足足的。
她当即带着小弟侧过身,让出一大块路:“……是民女?失礼了,世子爷请进?,小院简陋,恐怠慢世子。”
裴衍恒路过纪樱,板着脸:“贵府的待客之道,以及主家堵在门口不让进?的失礼之举,真让本世子印象深刻,本世子希望不要再有第三?回了。”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地带着人进?了宅子。
纪樱搂着小弟:……
他可?记仇啊。
乌须从后面?过来,笑呵呵地将手里提着的一盒螃蟹,打开给纪樱看:“……纪姑娘,这是皇上?今日赏下来的端午礼,八只浏阳湖螃蟹,个个肥得流油,我们?世子特?意带过来,给姑娘和纪小童生尝个鲜儿……”
这可?是贡品,一般平民可?吃不到。
纪樱瞧了一眼,顿时凝视片刻,这大螃蟹肥得很,十字花捆法,壳厚腿粗。
在后世至少也要一百五一只。
这要是蒸着吃……做成蟹肉蒸蛋羹,加上?仙乳,书宁得多爱吃啊!
说起来,书宁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螃蟹!更?没吃过。
……
裴衍恒漫不经心地迈步进?了这个小宅院。
心道,这也能叫院子?
屁大点地方,他目光从那三?间?半寒酸小房子,移到院子的桔子树上?,在周围瞧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树下……
他原本想来看看,这个带着幼弟第一次来京城的女?子,半月过去,她过得怎么样了。
原本挑剔出来一堆。
结果最后,他站在树下没说话。
他看到的是虽简陋,但清扫的干干净的院子,看到墙根下有个木架子,木架子上?错落有致地摆着各种花盆,已经浇了水,花草在阳光下开得灿烂,五颜六色。
还有树下的椅子,矮木桌,桌子上?放了一只陶罐,罐破了一角,上?面?插着一把花。
他是不懂什么叫插花艺术,只觉得很好看。
用心了。
他不懂用心生活,但他知道这很美。
院角斜拉着一根麻绳,绳子上?晒着洗好的小书呆的内衣和书生袍子,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雪白松软的布料正轻飘飘的随风摇摆。
不时能闻到干净衣服的气息。
三?间?半房的正房门口,门开着,里面?挂着帘子,用木珠与细麻绳串着的门帘,隔一掌距离一颗珠子,简易防蚊虫,看起来叮叮当当却没有什么声音。
树下一角还有个半大的水缸,缸里养了两条小鱼,水面?有三?两浮萍。
裴衍恒竟不知道这女?子还有这样的雅趣,养花草,又养鱼。
这院虽小,虽穷酸,虽窘迫,可?架不住里面?里处处都是小巧思,连一坛子野花都透着股浪漫的趣味。
其实?纪樱没想浪漫,这都是为了书宁,现在书宁开始正式跟举人夫子学做诗了,考上?童生后,就要考秀才?,童生还能靠着死记硬背上?榜,但秀才?不同?,要考的东西更?多,其中就有诗赋,律诗,律赋的规矩严格,讲究平仄,押韵。
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学得会的,纪父也曾说过,书宁背诵方面?不差,但学诗差了些,在诗赋上?恐没有什么天分。
纪樱也是被高考各种考试折磨过的人,如果诗赋方面?不行,那就想尽办法让这弱项不拖后腿,只有多练,多想,多总结,直到练到四平八稳,练得有肌肉记忆了,练到谁也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