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纪樱仔细栓好?宅子?里外门后,在小的那房间,铺好?锦衾跟小弟在青砖小炕上凑合一宿。

等明日有时间她再置办家什。

要?置办的东西?还挺多的,像厨房用具,锅碗瓢盆,柴火被褥,水盆澡盆,有些?东西?需要?预定,衣服鞋子?也要?重新置办几件,还有明天来胡同的水车,她得拦着跟人说好?一天送多少水……

将宅院的东西?安置好?后,就要?带小弟拜访父亲好?友,小弟的老师是?举人,举人书塾不知多少人童生想进,如果没有父亲好?友帮忙,小弟是?进不去?的,就算她带去?了,人家也未必会收。

还是?像前?世一样拜访父亲友人,尽快让小弟入学,躺下来种种思索后,她听着外面打?更人三更的吆喝,终于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东城这边胡同果然比南区安全?得多,吵闹声也少。

第二日清晨,阳光散在干净整洁的小院里。

透过纸窗映在纪樱脸上,她醒了过来,一回头,就见书宁在旁边衾被上睡得七仰八叉,昨日与阿姐睡在一个炕上,他还有些?别扭,但到底没有提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事。

主要?是?天黑下来,屋子?里没有蜡烛,又是?陌生的环境,他一个小小人也害怕,直往阿姐旁边靠,直到阿姐的手轻轻拍着他。

就像小时候母亲去?世后,三岁的他整日哭闹不休,阿姐也是?这样在他身边,手轻轻拍着他,哄着他睡的。

拍了几下,在知道阿姐在他身边后,他就不害怕了,不一会儿就睡得香了。

……

亲王府前?后五进院落,气势恢宏,殿宇森严,院落宽阔,草木森森。

一眼望去?,大?门口?青绿色的琉璃瓦气势非凡。

裴衍恒走?下马车,守门的仆人见世子?回来了,立马将门打?开。

他带着护卫,甩开袍角,一路快步进了一进,二进,三进正堂,每座正堂两侧各有配房,五进院落均有东西?厢房。

两侧跨院也设有园子?,可游园观景,楼前?建有水池,引池叠石,清雅幽致。

亭楼后有水声,是?潺潺湖景溪流......

整个府院极尽豪华,丫鬟仆人在各个院里穿梭往来,见到世子?走?过来,皆匆匆行礼,“见过世子?爷。”

“免了。”他看都未看地抬了下手。

待穿过精致的门廊,进了花园,想回他的世子?府。

他见到了二弟。

他根本就不想和他打?招呼。

两人虽然兄弟,但到底是?不是?兄弟还是?两说。

他脚步未停下来,目不斜视,就要?过去?了。

裴子?宁却不肯罢了,带着随从特?意走?过来,抬高声音问候道:“长宁见过兄长!兄长特?意请假回去?拜祭母亲,可还舒心。”

祭拜母亲有什么可舒心的?

裴衍恒身后一直小步跟着的随从乌须,忍不住在心里腹绯,这个二公子?,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非要?在世子?面前?提母亲!

明知道世子?母亲,先亲王妃过世十几年了,这位二公子?是?亲王续弦后,现在的亲王妃所?生,虽然两人都是?嫡出。

但世子?那是?名正言顺的长子?。

他自己有母亲,非要?唤先亲王妃母亲,这不是?挑衅世子?是?什么?

世子?果然怒了:“小子?,关你屁事?”

裴衍恒忍着一脚踢他的冲动,斜眼看他,骂道。

二公子?听到不恼,反而一笑,他道:“兄长怎可骂人呢?也不知兄长在国子?监学了什么,天子?脚下,天子?门生,还与皇子?一同读书!真让弟弟艳羡,可兄长这书读得真是?越学越粗鲁了,小弟好?心问候兄长,兄长怎可骂小弟,若兄长再如此,那弟弟就不得不要?拉着兄长到父亲面前?理?论一番,看此事到底是?兄长的错,还是?弟弟的错……”

裴衍恒望着面前?这个十三岁,得父母宠爱,讨人厌的家伙,恨不得让他闭嘴,怎么那么多话!

若不是?某些?原因,他早就忍不住让人给他套上麻袋,往死里揍他一顿,看他还能不能在自己面前?笑出来,不打?一顿,他是?不知道他这个兄长是?吃肉长大?的!不吃素!

“宁儿!不可对世子?无礼。”

就在兄弟之?间剑拔弩张之?时,门廊花园散心的亲王妃一身冠服走?过来,她训了二公子?一句,然后抬头望着这个先王妃留下的唯一血脉,笑盈盈道:“世子?回来了,去?了七日,路上可还安好??”

裴衍恒见到她,脸色怒容一敛,随手一礼,“见过王妃,一切安好?。”父亲再娶后,他从未对过这位父亲续弦叫母亲,因这在他心里,他的母亲永远只有一个。

其实这是?不对的,属大?逆不道。

但奇怪的是?他不喊,这位新王妃丝毫不在意,反而对他从始至终和善异常,每每见到都笑意盈盈。

这让他愈发奇怪,对这位王妃也谨慎起来,轻易不冲撞她,反倒像二弟这样会汪汪叫的,反而安全?。

倒是?王妃这种,他摸不着底,他深知会咬人狗,通常都不叫唤的。

更奇怪的是?,他一直喊其王妃,父亲竟然也没有反应,从未强迫他让他喊母亲。

以前?,他以为父亲心疼他幼年丧母,允许纵容他,但现在……呵呵,是?他想太多了。

他掩饰住眼角的凉意。

“……这就好?,王爷在林苑书房休息,你回来了就去?请个安吧,他还不知道你回府的事。”

本来不想去?的裴衍恒动作一顿,于情于理?是?要?跟父亲打?声招呼。

免得落人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