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当日宁王派人夜探晋王府,正赶上王妃在书房端汤侍候,只见歹人持剑直取晋王胸口,王妃登时不做他想,立马扔下热汤,为夫君以身挡剑,顿时血流四溅……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府中侍卫赶至书房时贼人已被接过,只留晋王怀抱昏迷不醒的王妃形容癫狂、泪流不止……王妃醒后,晋王曾于无人时长叹:得妻如此,吾甚幸。不料这话被前来侍候的下人听见传了出去,一时府中上下无不羡叹晋王夫妇鹣鲽情深……”

徐环斜倚在窗边眼眸微阖,夏恂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见她容色点点,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他略微沉吟道:“环儿听这段书不觉得耳熟吗?”

她终于抬眸看她,只是眼中平静无波:“是有些耳熟,只是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了。”

夏恂的身子僵了僵,片刻后才低声道:“这段故事倒是与我尚是皇子时的情形相似,倒也是巧了。”他干笑着说道。

她启唇笑了笑,“是吗,这么说来,确实巧了。”

他还想解释,但见到她笑意盈盈的眼眸时,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徐环轻声道:“三郎。”

夏恂浑身一颤,心猛地狂跳,他连忙道:“环儿,我在。”

干净纯澈的眼瞳直直的望向他的眼睛,声音和缓温柔:“其实我不在意的,如果那段往事能帮你稳定民心,那就说吧,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不会拦着。”

半晌,他面色苍白,艰涩的说道:“对不起,环儿。”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这是你说的。”她浅笑着说道。

“宁国公那边逼得很紧吧?”她问。

夏恂颓败的点了点头,高大的身子塞在椅子里,英俊的面孔上出现难得一见的疲惫感。

“宁家拥兵自重,宁志勇自恃在军中威望极高,并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线人来报,他暗中招兵买马,怕是已经有了反心。”

徐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你竟然这个时候让宁婉怀上孩子?”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眼神痛苦道:“环儿对不起……是我一时荒唐。”

她淡淡的摇了摇头眸色转冷,说道:“这句话你该跟天下黎明百姓去说。”

他闭上眼睛,颓唐道:“是我错了、我错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轻声问道。

夏恂默了默,突然笑出来,道:“我到现在才知,我心里的这些话只敢跟你说,我只信你啊。”

见她神色不动,只是在静静听着,他心中的无力感猝然放大到极限。

强忍着心中不安,沉声说道。

“宁婉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你待如何?”

他闭了闭眼眼睛,狠下心道:“李代桃僵。”

徐环细细思索这四个字,突然她睁开眼睛,惊恐的看向面沉如冰的夏恂。

“你……要我肚子的孩子?!”

醉春风(1V1)处处愁风月

处处愁风月

夏恂心虚的扭过头,不敢去看徐环惊怒的目光,“我也不想,我也是没办法了。”

“所以你为了弥补你自己犯下的错误,为了江山不落入他姓,就要用我的孩子去换?”徐环后退两步,惊疑愤怒的望着夏恂,一手捏住椅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然而夏恂话锋一转,又说道:“其实我也不愿这样的……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徐环面若白纸,心里一片死寂。

“你想要我阿弟的兵权是不是?”

夏恂负手而立,顺着窗户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目光幽远:“我并非要立刻收回他手中的兵权,阿攀是个难得的帅才,我想要的是他永远忠诚于我。”

徐环闭了闭眼睛,舌尖死死顶住上颚,咬紧牙关,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口出恶言。

“我徐家世代忠良,阿攀也是忠烈之后,如今他承袭了镇国公府的爵位也成了我徐家的人。他的骨头里流动的都是精诚热血,他才刚刚为你平叛动乱不过半月,夏恂,你说出这样的话,真令人寒心啊。”

她的声音中尽是悲凉。

夏恂终于回过头来,眼中情绪复杂难辨,“环儿,我是个皇帝,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想用我控制住阿弟,对吗?”是问句,却是确定无疑的语气。

“环儿,你是皇后,这天下有你的一分责任。不过你放心,待这次危机过去,我定会加倍的宠爱你和我们的孩儿。”夏恂面露沉色,后又急急补充道。

徐环扯了扯嘴角,似哭似笑的说道:“宠爱?”她笑了两声,低低说道:“我稀罕吗?”

夏恂变了脸色,“环儿,你别说傻话。”

她背过身去,片刻后又转过来。

眼底彻底变成一片凉意,她的手护住小腹,背脊挺的笔直:“我答应你,我会帮你。但是夏恂,你得护住我的孩儿,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她很少直呼他的姓名,他的心底一痛,抱住她瘦削的身体,“这是我们的孩儿我当然会护他周全……谢谢你,环儿。”

徐环笑的雍容得体,轻轻推开他的胸膛,说道:“我是皇后,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夏恂却觉得这笑容有些刺眼,不顾她的抗拒又将她拥入怀里。

这一次她乖顺多了,不再挣开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