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水蓝色褙子的丫头娇俏一笑,“奴婢名唤春梅。”
穿翠绿色褙子的丫头飞快瞄虞品言一眼,语带娇羞,“奴婢名唤冬水。”
旋即异口同声道,“夫人命奴婢二人早晚伺候洗漱,白日伺候笔墨,侯爷今后有事但请吩咐。”
虞品言挑眉,并未说话,虞襄脸上的红晕却迅速消退,冷声道,“这里不用你两伺候,从哪儿来的还往哪儿去吧。”
春梅冬水有了林氏撑腰,心里又存着搏一搏的念头,竟是蹲在原地不动,一面回话一面用楚楚可怜的目光朝侯爷看去,“回三小姐,这是夫人的命令,婢子不敢违抗。况且侯爷身边并无丫头伺候,平日里多有不便……”
虞襄冷声打断二人话语,“没有丫头伺候就叫不便?当满院子的侍卫小厮都是死人吗?我叫你们滚没听见么?若非要我使人将你们拖出去?”
沉默半晌的虞品言徐徐开口,“襄儿,作甚赶她们走?”
两个丫头表情十分惊喜,虞襄却用愕然的眼神朝他看去,静默片刻,忽然将手里的毛笔狠狠掷到地上,浓黑的墨水粘了满手,又将铺在桌上的宣纸撕扯成碎片,怒道,“我不写了,你要留便留吧,我回去了,你快放开我。”边说边不停挣扎,眼眶逐渐泛出潮红。
虞品言连忙箍住她身体,冲立在门口的两名侍卫摆摆手。侍卫上前,将还来不及收起惊喜表情的两个丫头连拖带拽的弄走了。
虞品言用力将发了疯的小母老虎禁锢在怀中,沉声追问,“发什么脾气?就算要赶走她们,你好歹给哥哥一个理由。”告诉我你对我的眷恋不是孩子气的占有欲,而是明明白白的男女之情。
理由?虞襄能说出什么理由?说我的世界只有你,而你的世界将会有姬妾孩子,然后自然而然把我遗忘?为了独占你,为了规避那已能预见的未来,所以不敢让任何人靠近你?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病态的,不能诉诸于口的,但她却宁愿撞死在南墙也不愿回头。
她拼命眨眼,想把急剧分泌的泪水收回去,却没能成功,只得用手背胡乱抹了两把,恶声恶气道,“没有理由,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你放开,我不想看见你,你总是骗我。”
虞品言犹豫着是直接戳破她身世还是让她对自己的眷恋更深一些,正在两难中徘徊,垂头一看竟忍不住笑了。只见小丫头脸上不但沾满涕泪,还有手指糊上去的一道道墨迹,看着十分可怜又万分滑稽。
“笑笑笑,”虞襄越发悲愤,指控道,“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这个负心汉。”
这都哪儿跟哪儿。虞品言实在绷不住了,一面替妹妹擦泪擤鼻涕一面朗声大笑,“傻丫头,哪来的新人旧人?哥哥的新人旧人全都是你,只有你。快看看,两个丫头已经被我撵走了,以后再不让她们踏进前院。”捏着妹妹下颚让她看向门口,继续诱哄,“快别哭了,哭得哥哥心都碎了。哥哥只喜欢你。”
泪珠挂在眼睫毛上,模糊了视线,虞襄努力睁大眼睛,果见门口没人了,这才慢慢止住哽咽,想破涕为笑又觉得太没面子,只抿着唇看似狠戾实则绵软的瞪了兄长一眼。
虞品言捧着她花猫一样的脸蛋又笑了好一阵儿才命柳绿打一盆水进来,细细将她脸上手上的墨迹擦干净,心底无奈叹息:罢了,问不出来就不问了,实在无法忍受她眼泪汪汪的模样。
“小醋坛子,你怎醋劲儿这般大。”捏捏妹妹重现白皙清透的脸颊,虞品言低斥,话中却透出浓浓的餍足。
虞襄本不想理他,对上他深邃地,满载着温柔缱绻的眼眸,唇角不自觉就翘了起来,似猫儿一般轻哼一声。
虞品言对她这幅娇嗔的小模样简直爱到极点,百看不厌,将她抱进怀里好一番揉搓,蝶翼一般轻柔的吻落在她溢满馨香的发顶。
柳绿倒了水,立在廊下挠心挠肺,正欲咬牙催小姐回去,却见马嬷嬷匆匆跑来,说道,“老夫人让侯爷赶紧过去,大小姐闹起来了。”
“什么事儿?”柳绿急忙追问。
“嗐,还能为什么事儿,婚事呗!”
婚事?与方家?怪不得大小姐要闹起来,方家已然家破人亡了,如何能嫁?柳绿放好脸盆,急忙跑进去通禀。
作者有话要说:这阵子生病,我亲爱的男友千里迢迢跑来看我,今天约会去了,壕榜明天再贴。贴完新章去洗澡化妆,打扮的美-美的,啦啦啦o(≧v≦)o~
PS:一直有宝贝说我节奏慢,剧情慢,经过深刻反省后我发现不是剧情慢,是我更的慢,所以我决定从平安夜开始双更,更到这篇文完结。如果我没做到的话,我特么就去吃翔!截图为证!
至于平安夜之前,因为我12月31号要交房的缘故,所以这些天要看家具和电器,有些忙不过来。
好了,就酱紫,祝你们看文愉快!么么哒!
☆、第65章
老太太意欲吓她一吓,任由她磕头认错就是不应,端起茶杯缓缓啜饮。
马嬷嬷又拿来一碟新糕点,虞襄一边啃一边翻阅册子,不时把页面上掉落的糕点渣拂开。
虞品言瞥见册子上竟还附有男人的小像,脸色阴沉了一瞬,正欲伸手夺过,妹妹却朝老祖宗歪去,指尖点着一张小像,用口型无声道,“这个不错。”
老太太垂眸一看,正是自己最中意那位,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还是襄儿最实在,看得也最通透,这位虽然出身寒门,官职也不高,但胜在德行好,脾气宽厚,更兼之家里人口简单,规矩森严,男儿过了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堪称良配。
哪家姑娘若是嫁过去,上没有公婆刁难,下没有侍妾闹心,只要肚皮争气能怀上嫡子,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
虞襄观察老太太神情,见她眼中含笑心里也有了数,对虞思雨反而羡慕起来。虞品言抿了抿薄唇,抽-出她手里的小册子快速扫了一眼,视线停驻在‘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一句上。小醋坛子择定此人怕也是看中这点。
思量片刻他微微笑了,随手将册子往旁边扔去。此生有了襄儿惟愿足矣,他只守着襄儿一个过日子便够了,想来日后定能叫她欢喜满意。
虞襄横兄长一眼,将快要掉落的册子捡回来摆在炕桌上。
虞思雨还在求饶,虞妙琪却已然发现上头的小动作,视线在那册子上转了一圈,立时跪下说情,“求祖母开恩饶了姐姐一回。那方家衰败至此确是嫁不得,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永乐侯府?”既然老太太不让虞思雨嫁入方家,她就做个顺水人情,反正届时方家母子闹开了,虞思雨不想嫁也得嫁。
“我永乐侯府向来不怕人笑话,且随他们说道。”老太太冷哼。
虞妙琪继续劝阻,“祖母就是不为侯府声誉着想,也该为姐姐一生幸福着想,您忍心见她嫁给那样一户人家过饥寒交迫的日子?”
“不是我忍心,是她当初铁了心。我也不是没劝过她,是她自个儿说看中的不是方公子的家世而是人品。她既觉得有情饮水饱,我也不能不成全。”老太太丝毫不肯松口,非得给虞思雨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虞思雨早就悔了怕了,恨不能把头都磕破好叫老太太心软,一时间道出了真心话,“老祖宗,孙女儿错了,孙女儿撒了谎。孙女儿当初看中的不是方公子的人品,却是他家的富贵。我就是冲着他那万贯家财去的。这会儿我已经知道‘富贵如云烟,且行且珍惜’的道理。您之前几次劝我全是为了我好,我真错了,错得离谱。请您原谅我这一回吧!”话落又是结结实实几个响头。
虞妙琪也跟着磕头,直起腰时不忘给虞思雨擦泪,似乎感同身受,颇为怜惜。
虞襄冷眼睇视她这幅作态,忍不住暗暗讽笑。
盖因知道这人是女主,搅风搅雨的本事一流,对方甫一归家虞襄就命人死死盯着,岂能不知她为了毁掉虞思雨干得那些好事?背地里手段阴毒,表面上温柔和婉,当真把虞思雨卖了虞思雨还得帮她数钱。瞅瞅,这蠢货竟感动的执手流泪,相拥而泣,倘若知道真相还不得被气死。
当然,虞襄同时也得知了虞妙琪的丫头私底下打听状元郎的事儿,但京中少女打听状元郎的多了去了,就连几位公主都频频找借口去薛府门前转悠,她也就没当回事,只以为这丫头春心萌动了。
如此,竟是许久之后才发觉那位竟是自己的亲哥哥。
老太太见虞思雨已然认识到错误,这才舒缓了神色,将手边的册子扔过去,“好生看看,三天之内选一个出来,我便派人去给你议亲。若是再推三阻四,你干脆不要嫁了,去乡下陪你姨娘养老吧。”
林氏这才迟迟开口,“还不谢谢老祖宗?”
虞思雨恍然回神,连忙给老太太磕头,然后捡起册子,在虞妙琪的搀扶下坐定,脸色顿时由惨白变成紫红。她总算回过味来了,老太太今儿是故意吓唬她呢,否则哪会准备这么厚的一本册子,想必早几个月前就开始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