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保重。”今行?向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他快去,而后让人?把嬴旭带过来。
小皇子还是披麻戴孝的装扮,抱着宫女的一只手臂瑟瑟发抖,低头撩着眼皮看在场的其他人?,大大的眼睛充满稚嫩与无辜。
今行?不为所动,“自?己站好?。”
小皇子一边求助地?望向晋阳长公主,一边拖拖拉拉地?放开?宫女。
晋阳问:“你要对他做什么?”
话未说完,今行?便一掌击在小皇子颈项,在他软倒之前?及时提住他衣领,交给一个混血儿?,“拖下去,死绑,藏好?。”
“殿下”他身边宫女见状一惊,不知喊的是谁,嗫嚅半天一个字儿?也?没蹦出来。
今行?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你把双手伸出来。”
宫女咬了咬唇,颤抖着伸出双手。一只手心血肉翻卷,是新?鲜的咬伤,一只手掌遍布青紫掐痕。
今行?偏头叫道:“冬叔,帮忙给她?上点药吧。”
贺冬没意见,走到那呆呆的宫女眼前?。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中倏地?滚下大颗泪珠,而后赶忙低下头,忍着哭腔认命地?说:“景书小姐给奴婢和旭皇子都下了毒,半月吃一次解药,奴婢就不浪费殿下和这位大夫的药了。”
今行?说:“别怕,今夜能平安过去,我会?想办法帮你解毒。”
“多大点事儿?啊,咱们也?是。”贺冬也?语气轻松地?开?解她?。他比这宫女年?长一两轮,拍拍她?的肩膀,亲切地?把人?带到一边去。
旁观的晋阳说:“你倒是慈悲,像你亲娘一样。”
今行?回答:“我母亲是我的榜样。”
哪怕他们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不久之后,桑纯带着剩下的混血儿?赶到抱朴殿,摸清路线,又派了几个人?出去望风。
剩下的人?便都抓紧时间做准备,闭紧所有窗户,并把地?毯、挂帘等等薅起来加厚到窗扇上;将殿后储水的大缸搬到殿里,舀水的桶、瓢备在缸子旁边;再?把所有的梯子都找出来架在临道的宫墙上,把一切有重量能砸人?的东西堆到梯子周围……
在他们紧锣密鼓进?行?准备的同时,长乐门的守军接到皇帝命令,打开?城门。
城外披挂整齐的骑兵先进?,接着是步兵,指挥的将官没有理会?城门守备的例行?询问,将人?斩于马下,率军直奔宫城。
而在京城另一边,两名?出身摧山营的护卫已驰出安化门十几里,仍然?在不断地?挥鞭加快速度,快、再?快直到与两名?熟悉的塘骑迎面相遇。
“将军在何?处?”
“快带我们去找将军!”
两匹快马回头三四里,终于看到夤夜疾行?的军伍,但没有任何?人?为他们停留。
“将军!”护卫们熟练地?调头追到前?列,在粗砺的疾风里大吼:“晋阳长公主率军逼宫,世子殿下独自?进?宫救驾,请您尽快驰援!”
“北方军?他一个人??”顾横之眉目一凛,举臂做了个手势,“传令,全体再?加速。”
他身后的两名?令兵当即调头与队伍相向而驰,并不断打旗传递军令。
借政事堂与兵部“便宜行?事”的文书做令箭,他绑了自?己的上级指挥使,禁军有多少人?开?拔到荼州,他就带了多少人?回来,再?额外加上他爹让他带的半个摧山营。
骑兵在前?,步阵在后,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皆着禁军黑甲,时而隐匿于夜色,时而映耀火把光芒,如潜伏狩猎的长蛇。
不到半个时辰,安华门遥遥在望。
此时月晦星稀,顾横之把自?己的长.枪抛给随行?的近卫,然?后向他们打了个手势。近卫们与他配合过许多回,有相当的默契,见手势都略减缓速度,与他拉开?一定距离。
顾横之一骑当先,驰向安华门,同时扬声高喝。
“开?城门!”
城门上几名?瞌睡昏昏的守军探头来看,只见一人?一骑从昏暗的夜色里驰出。
其中一人?打了个呵欠,扯着嗓子例行?询问:“来者何?人??”
“神武右卫指挥同知,顾横之。”
距离城门不到二十丈,明夜没有任何?刹蹄的迹象,反而不断加速疾前?冲。
顾横之放开?缰绳,一手托钩索,一手甩着钩爪,一进?足够的距离便将其掷向城墙护栏。铁钩一固定,便抓紧绳索飞身而起,荡向城墙,如履平地?一般飞快向上攀爬。
几名?守军目瞪口呆,只有一人?来得及做出反应,试图张弓去射。
然?而弓弦未满,便有一只手搭上墙沿。顾横之如鬼魅一般高高跃起,踩着他拿弓的肩膀,翻身落在他身后。“砰砰砰砰”几下,将就近的几名?守军放倒。
与此同时,四五只铁爪带着钩索抓上城墙。
不过半盏茶,城门从里打开?。大部队正好?赶到,顾横之回归骑兵前?列,率军疾行?进?城。
至中道岔路,他与杨弘毅兵分两路,亲率摧山营向北奔神武门,后者则领禁军往南奔应天门。
禁军的规矩他也?已经熟悉,他临时决策,先去踢烂羽林卫驻营的大门,砍断那杆黑龙旗,再?引羽林卫回头杀进?宫城,跟杨弘毅部完成前?后夹击。
马蹄隆隆,震得尘土飞扬。
附近小巷里,更夫虽然?听见响动,但不以为意,只当哪户富贵人?家又在玩什么新?奇的花样,照样“梆梆”地?敲着梆子,喊着口号。
五更天,人?睡狗困。
星央爬上傅宅的高墙,按照模糊的记忆在纵横交错的屋檐上穿行?。
他早就想来找这个人?,但冬叔不准,怕给今行?添麻烦。今日总算能如愿呃,可是找到人?之后要做什么?
他跳进?一座亮着光的庭院,堂屋大门全敞,他要找的人?就坐在门里,拢着件厚实的带毛绒的氅衣,脚边是一盆将要烧尽的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