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1 / 1)

明德帝挥手叫他们都滚,贺今行礼让两位大人?先走。

出?得抱朴殿的宫门,晏永贞却特意?在等他,问得也很直白:“这封劾本,你事先当真不?知情?”

他直言道:“送到我们直房才发现。”

晏永贞再问:“那你为什么不?按规矩,送回捷报处?”

贺今行沉默片刻,回答:“为了避嫌。”

毕竟他曾借宿晏家半年之久,与晏尘水往来亲密,是稍微打听就能知道的事实?。

“我明白。”晏永贞叹口气?。

不?论是通政司还是御史台,只要与各部衙门有?公门之外的牵扯,行事上都顾忌连连。

但?宦海沉浮,要想没有?丝毫别的瓜葛,除非像他的老搭档孟若愚那样,否则……他看到裴孟檀在前面等他,止住发散的思绪,说:“既然不?关你们的事,那我就只找捷报处。”

说完摆摆手,自顾前去了。

“如果有?哪里需要通政司,大人?可随时传唤。”贺今行拱手相?送,刻意?和他们保持好距离。

回到直房,下属们都在忙,他也继续处理自己的公务。

时近正午,郑雨兴敲开他的门,进来说:“捷报处那边负责录入的有?两个人?,一个过眼?一个过手。这两人?都说自己没有?见过这封劾本,录簿上的数是对方搞的鬼。查不?出?东西?,只能一并以玩忽职守的罪罚了。”

“属下以为,很可能是另外的人?趁他们松懈的时候,动的手脚。但?这就不?好查了。”

“是啊,捷报处每日接收各地驿站送来的文?书奏报,人?来人?往。当时没察觉,事后再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贺今行设身处地一想,便感到头疼,“晏大人?他们有?得忙了。”

郑雨兴讶异道:“陛下让晏大人?和裴相?爷他们自查?”

贺今行解释道:“陛下大约是不?想废了这一科。不?声张,假的最好,真的也能在小范围里处理。”

闹大了,不?管真与假,参与组织这一科的官吏,从这一科考出?来的进士,都得不?了好。

郑雨兴却说:“可自查成什么样,都由他们自己说了算。万一是真舞弊,却查成没有?呢?那岂不?是姑息养奸?”

这也是个问题。贺今行合上文?书,揉了揉额角,他总觉得那封来路不?明的参劾只是开始,但?这些忧虑,却不?好剖开来向?下属说。

“陛下给了一天的期限,等等看吧。到晌午了,我们一起?”

郑雨兴喜欢和他一起吃饭,点头道好。

两人?便一块儿出?去。

上午还明晃晃挂在空中的太阳不?知何时失去踪影,一层又一层的浓云聚集起来,压低了天幕。

行人?怕暴雨骤来,都低着头匆匆往某片屋檐赶。

黑衣的武士掩着身形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像落到院子里,就像一只报信的鸟儿。

海棠树下,端坐于轮椅上的女子看完几?页密信,清疏的眉目间闪过一丝戾气?。

捂着?不?想闹大?她冷漠地吩咐:“那就再加把火,把天给烧穿了,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黑衣人?领命即走。

坐在一旁石凳上的青年这才出?声问:“阿书,又发生什么事让你生气?了?”

傅景书转动轮椅,重新靠近他。她本不?愿哥哥费心?操劳,但?在事情之初就借了哥哥的文?章,此后便也不?瞒着。

傅谨观听完,说:“自秦相?爷过世后,才安稳几?天,就又要大乱。”

傅景书道:“秦毓章完了,自然该轮到他裴孟檀。不?趁其根基不?稳致其一击,难道要等他彻底坐稳左相?的位子吗?”

“话虽如此。”傅谨观叹道:“裴相?爷之后,谁能主事?”

“自然会有?人?顶上的,哥哥不?必忧心?。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没有?人?,没有?人?能抵挡住它的诱惑。”傅景书不?愿再多谈此事,指着他身前的石桌问:“这些里面,哥哥可有?看到喜欢的?”

桌上摊开着好些幅画像,都是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

傅谨观缓缓摇头:“都不?喜欢,也不?合适。”

“哥哥若是不?喜欢京中的贵女,那就从江南找,好不?好?”傅景书仿佛只听到了前半句,让侍女把这些画像都收起来,拿去烧了。

一点雨落到她脸上、手背上,她立刻叫道:“快撑伞,扶哥哥进屋!”

傅谨观按着桌沿撑起身,挪了两次宅子,他身体愈发孱弱,瘦骨伶仃。

他倚在风中,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雨消融,出?口的话却十分坚定:“何必非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这一辈子,就你我兄妹一起走过,不?好吗?”

第295章 三十八

礼部衙门后堂, 大门紧闭的直房里?,只有四位穿绯袍的高官在。

不知是?不是?因为镇着几?盆冰鉴,气氛也有些?冷。

刚刚升官的礼部侍郎回忆会?试前后, 自觉没有出什?么差错。

“下官从布置贡院到会?试开始, 对?底下所有人都是?耳提面命再三交代, 要打十二分精神做事。我刚刚问过他们, 考卷印刷出来之后就运到贡院封存,钥匙送到了您这里?,库房也有专人轮班全天看守, 直到会?试当天早上才由您亲自开锁拿卷,卷子上的封条所有人也都看到了, 是?好好的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不管怎么说, 这中间绝无?泄露的可能啊。”

裴相爷虽然是?今科的主考官,但他要过问的事情?太多,只起总揽,诸多琐碎之事都交给?了得力的僚属盯着。

如今陛下要他自查,又不得声张,只能先一层一层往下查问。但这么问, 显然很难有什?么效果。

阮成庸道:“会?试还好说,底下有人不安分, 背地?里?监守自盗, 瞒着咱们这些?顶头上司,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殿试的题目,由礼部拟选后呈给?陛下, 提前一天才选定?, 知晓题目的就那么几?个人,怎么可能会?泄露呢?”

王正玄听得烦躁:“什?么话, 就不能是?会?试殿试根本没出问题,那封参劾是?有人失心疯了,编造出来污蔑咱们的?一点证据也没有,凭他白纸黑字说舞弊,咱们就得在这儿反省到底谁舞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