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当啷’一声响,图灵从走廊上跳了下来,浅色的眸子中洋溢着淡淡的疑惑。
走到简云台的身边,图灵好奇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伤心?”
简云台:“嗯?”
图灵不解说:“不是他拽住你的么,难道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简云台抬手,一把捂住图灵的嘴,心中默念了几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转言问:“你能不能把我们传送走?”
图灵:“……”
简云台把手移开了点距离。
图灵点头说:“可以。”
简云台上前几步,想要拉起鱼星草,后者却整个人瘫坐在地。
死死拽着地上迸裂的钢筋不肯撒手,下唇被他自己咬出了鲜血。
简云台怕把他手臂拉脱臼,蹲下/身说:“走吧,留在这里没有意义。”
鱼星草眼眶通红,不说话。
简云台远眺了眼窗外,对面楼层外墙已经爬有不少晶人,他们所在的这栋楼一定也差不多。再不走恐怕就要来不及走了。
脑中刚浮现这个想法,就听见鱼星草嗓音沙哑,决然说:“你走吧。”
“……”简云台不跟他废话,二话不说抬手成掌,一掌切在了他脖侧。打晕鱼星草后,他单手将鱼星草扛了起来。
转向图灵,说:“走。”
※※※
即便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直播间弹幕还是刷新得飞快,显然大家都很震惊。
“啊啊啊啊啊不是吧?黑客白死了?!我的天啊他可是黑客白,天才黑客啊!整个联盟都拿他没办法……他甚至还进过A级的噩梦级别副本里,他就这么死在C级副本里了?”
“这跟副本难度没有关系,刚刚那种情况,就算是在最简单的E级副本里,黑客白都会死,因为他自己已经失去了求生意志。”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人傻了,虽然知道黑客白该死,但……但就是忍不住。总感觉他即便是死,也不应该死得这么遗憾。”
“感觉刚刚鱼星草也不想活了,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能活到现在的目标可能就是想找黑客白要一个说法。但……现在明显是要不到说法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已经没有了,呜呜呜呜鱼星草也好惨啊!”
“黑客白当初为什么要炸白河城啊呜呜呜呜,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被联盟公布。我感觉他真的不像那种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哪个报复社会的疯子会在看爱情电影的时候哗啦啦掉眼泪呢?那个剧情狗血的我都麻了,黑客白居然还能共情到偷偷抹眼泪。”
按理来说,恐怖分子大多共情能力差,所以才会做出种种极端事迹出来。
但黑客白似乎是一个例外。
一片混乱的弹幕中,终于有观众迟来反应过来:“诶?等等!为什么我们看直播还这么清晰呀?信号很稳定诶!”
“?!!!对啊!信号并没有断!”
“朋友们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黑客白有没有可能,他其实并没有死?”
“那你这个猜想也太大胆了一点,黑客白摔下去的时候咱们可都是亲眼看见的。他死的不能再死了,最大的石锤就是在他掉入晶人堆的那一瞬间,副本背景音提示玩家死了一个,副本背景音总不可能出错吧?”
也许黑客白的技能,在他死后也会发挥作用,所以直播信号才依旧稳定。
但还是有部分观众固执地认为,黑客白不可能死,至少不可能死得这样轻如鸿毛。
简云台打晕鱼星草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用多大的劲,也许是鱼星草精神受到沉重打击,所以才昏睡到现在都醒不来。
原本想等他醒了再治疗肋骨下的子弹伤口,然而照这个势头下去,鱼星草恐怕还得昏睡一阵子才能醒。
简云台只得先掏出那颗子弹,暂且为自己潦草地包扎一下。
他做事一直都雷厉风行,早年受伤的时候还会认认真真处理伤口,生怕感染发炎。现在……现在都习惯了,开始摆烂。
简云台咬牙忍着疼,又徒手用机械指甲挖出子弹。‘哗啦’一声轻响,子弹离开血肉时的轻微响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十分明显。
‘叮当’一声响。
子弹被弹到地上,溅起滴滴血沫。
抬眸一看,图灵半跪在他身前,眸色静静宛如一滩平静的湖水。
简云台后知后觉问:“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图灵紧紧攥住手中的绷带与酒精棉,这是从居民楼里搜出来的。许久之后他开口,尾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喑哑:“你一直都是这样?”
“哪样?”简云台茫然。
图灵垂眸说:“直接用机械指甲挖子弹碎片,伤口流血了也不管不顾。”
“我以前没有机械指甲,这个义肢是最近几天才装上的。”简云台不太明白他这些话的重点在哪里,便有些跑题说:“不过我是真的不想装义肢,等游戏结束我就卸掉义肢。”
“为什么不想装义肢?”图灵问。
简云台想了想,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我的父母是对憨批。”憨批这个词还是他跟胖子学到的,说着就闷笑了起来,“他们憨批是他们的事,我得机灵点。现在星陨一家独大,市场上流通的义肢大多都是它们所造,装了义肢,就等于被控制了。”
顿了顿,简云台语气散漫说:“而我这个人呢,最烦的就是被强迫和控制。”
直播组不一样,简云台是自愿进直播组的。副本里的星陨企业则是从药物、义肢这种小东西上,来对人民进行精神控制。
图灵见简云台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伤口,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