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台心中一跳,面色凝滞。
上一个问这种问题的人?
除他之外,难道曾经还有谁想要毁掉神像?会是他们红水晶世界的人吗?
不等他开口,裴溪直言说:“有我在,不可能。此路不通,劝你另择他法。”
裴溪说话的时候,喉结会嗡嗡震。
简云台的手掌虎口卡在这人的喉结之上,因视野受阻的缘故,他的其他感官反而变得更加灵敏,手心像是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下蹭了蹭,弄得痒痒的。
他将手掌心向上移了几寸,又觉得高举着很累,便索性移到喉结之下。
这一上一下之间,看起来都有些像是在□□裴溪的脖颈,分外暧昧。
裴溪微微一僵,更显无措。
简云台是半点儿也没有感觉不对劲,正色说:“既然你已经猜出来我们的目的了……”与此同时,坎德隆那边大惊失色:“什么?你们竟然想毁神像?”、“冷静一点啊兄弟,你们这是要得罪全体的神之通行”、“许不了愿望也不至于去毁它啊!”。
简云台听着这些话,话锋一转说:“我不在乎许愿,我也不想许愿!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是冲着神像而来的,你只需要告诉我神像的眼睛是不是最重要的地方,我就立即放了你,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很划算吧?”
裴溪不答,转言问:“为什么想要毁掉神像。”
“……”当然是因为简云台怀疑这个副本的核心物品就是神像啊!
但他总不能明说,便胡乱掰扯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我觉得他不应该存在。”
裴溪摇头,说:“存在即合理。”
简云台立即反驳说:“如果存在即合理,那你们神之通行为什么要严防死守,美其名曰守护,又不放任何外乡人接近神像。”他顿了顿,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这样说起来,岂不是你们自己都觉得它不应该存在?”
裴溪说:“田僧通行曾经与我说过,”田僧就是那个引领所有神之通行的老者,也是镜冢的第一把手,“人死灯灭,镜立缘消。现如今的燃灯续命,寻镜许愿、续缘,不过都是生者在强求已经收不回的缘分,这是愚蠢的。”
简云台:“你不觉得你自己的话有点矛盾吗?你觉得存在即合理,但你们现在的做法是去阻拦这种合理性。”
顿了顿,他皱眉问:“你口中的田僧通行,他说的那些话你是真的认同吗?”
裴溪像是被问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胖子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悄悄扯了扯简云台的衣袖,算作隐晦的提醒。
兄弟!你温柔一点啊!你面前这个裴溪是白色的头发,目前看来他最有可能是微生律了,你俩现在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小心你出副本直接失恋哇!
简云台皱眉,莫名其妙地偏头。
“你突然扯我干什么?”
胖子:“……”他现在都有点怀疑,到底他是直男,还是简云台是直男了。
这家伙很可能是你男朋友啊!
就算只是不确定的可能性,难道不是应该先供着吗?刷刷好感度,暗地里悄悄策反一下,结果现在是什么鬼情况?
你真不怕追夫火葬场啊?
这时候,坎德隆说:“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胖子:“讲。”
坎德隆抬起手掌,表情有些愣愣,说:“其实从刚刚开始,我手里的遗物就特别烫,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烫。”他张开了手掌,里面是一枚小小的粉红橡皮筋。
像是小女孩才会戴的头饰。
他的同伴又惊又喜,“可是刚刚在地面的时候,你也说过这句话啊!”
坎德隆脸色涨红说:“现在比刚刚还要滚烫!刚才肯定是弄错了镜子,我妹妹的镜子一定在地底下,就在附近!”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甬道四周。
这里大约有上十面镜子,每面镜子各有千秋。坎德隆环视一周之后,看向了最小的那面镜子一般来说,儿童的镜子确实是要比成年人的镜子小上几号。
“那你现在要去许愿吗?”同伴弱弱发问,说着还胆怯地转头看了眼裴溪的方向,重点看了眼他手里的青灯。
坎德隆:“……”不敢动啊兄弟。
这个难题很快就解决了,坎德隆看起来像是豁出去了,努力了这么多年,希望就在眼前啊!他迅速跑到那个小镜子前,“啪”一下子跪下去,扯着破锣嗓子大吼:“云驶月运,舟行岸移!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
他的语速很快,像是生怕慢了一点点,就被裴溪给一鬼火烧成灰。
当着裴溪的面许愿,好刺激!
霎时间,地动山摇,甬道上方的墙灰嗖嗖抖落。裴溪原本没有任何反应,见到附近有异动,他才“唰”得一下子站起身。
力道之大,速度之猛,简云台直接被他扯得一同站起,向前扑去。
左手臂按进空气里,右手臂从裴溪的脖颈处滑下,又被裴溪扶住。简云台什么也看不见,他能感觉到裴溪语气微惊,喃喃道:“怎么会……不应该在这里……”
具体说了什么,简云台没有听清,因为石墙轰隆隆作响,坎德隆同伴们的声音又过于激动:“真的是这面镜子!”
“太好了,继续说哈哈哈哈!”
地动山摇。
众人都已经踉跄着摔坐在地,以往这种时候简云台一般都会伸手去扶胖子,但他现在自顾不暇,仓促间只能撑着裴溪的手臂,左手紧紧攥住这人胸前的衣物。
轰轰!轰轰!耳边净是飞石乱溅之声,某一个瞬间,他只感觉天旋地转,向前倒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摔到哪里了,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下不似石地那般坚硬。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像是压抑在喉咙里,隐晦泄出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