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睛里有明亮的光,“你是一个没有家的鬼祟,我是一个会让他们争抢的灵祟。不如我们仗剑走天涯,我的哥哥他的梦想是当一个游医,我想替他完成梦想!”

少女的身影渐渐淡去,再一次出现时,她被关在一个笼子里,衣衫褴褛,双眼无神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黑客白趴在笼子旁边,不断地用石头砸笼子上的锁,恶狠狠说:“你不能放弃希望!我都没有放弃希望,你怎么可以?!”

“逃吧,白。”

她躺在笼子里,扯起唇角微笑着说:“听,我被卖出了一个好价钱。如果哥哥还活着的话,他也会跟我一样灵祟总是被人争抢着买卖,他去世的时候我哭了很久,可是现在我居然感到庆幸,庆幸他看不见这些。”

黑客白停下了动作,脸色苍白。

少女双眼依旧无神,虚弱说:“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快逃吧。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磐川乡,这里是个会让人伤心的地方。”

她转眼看向黑客白,似哭又似笑,说:“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骗骗我,假装成我的哥哥……还记得我教给你的摇篮曲吗?小时候我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唱摇篮曲给我听。”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妹妹……”黑客白跪坐在笼子旁边,轻轻哼着摇篮曲。他的声音很沉很沉,哼出来的曲调断断续续。

“摇篮摇你快快安睡。”

“睡吧,睡吧,被里多温暖。”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妹妹。”

“哥哥的手臂永远保护你。”

少女缓缓闭上的眼睛,永远地沉睡在贱民区的兽笼之中。黑客白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走进了拍卖行,砸烂了电箱。

他铁青着脸,将手猛地插入了裸/露的电箱之中,原本完好的五指被电得血肉模糊,这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五指纤长而又透白。可是血洗拍卖行之后,这双手便缠上了绷带,血淋淋的伤疤从这一刻开始,始终伴随着他。

喧嚣,哭号,惨叫。

静谧,沉默,死亡。

眼看着拍卖行风风光光,眼看着拍卖行血流成河。当一切归于虚无时,在坍塌的建筑物中,有人在轻声地哼唱着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妹妹。

哥哥的手臂永远保护你。

等你睡醒了,漂亮的花环依然属于你。

春城嵊观、昌东都大坝、磐川乡。

简云台跟随着黑客白的视野,看见了这五年来岁月的变迁,从救护车到督察队,从督察队到灵祟鬼祟。待铁轨上的人行走到良云昆洞时,他已经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踉跄着只能不断被风暴逼得后退。

再后退。

一直退到退无可退,走到了绝境。

风暴化为无形利刃的利刃,将他的衣物割破,胸腔中迸出鲜血,顺着他的腹部流下。很长一段时间里,黑客白的身体上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伤痕,这些伤痕随着虚影的出现而出现,又随着他们的消失而消失。再后来,出现的虚影们都带着世界上最极端的恶意,刀刀枪枪直逼黑客白的命门。

他在铁轨上摔倒爬起,又摔倒,每走出一步路,脚下都会凝聚出血洼。

他摇晃得更厉害,几乎站不稳。

终于,他猛地跪倒在铁轨上,双手撑着地面,嘴巴里噙着还未干的猩血,椎心泣血般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两个字神龛。

神龛!是神龛在追杀他!

是神龛,害他至此!!!

他要血洗神龛,他要让所有罪人都付出代价!要用最恐怖的火,席卷那个罪恶的地方,要用最烈的酒,祭奠那些为他而死的冤魂!!!

风暴雷霆,变得更加迅猛。

简云台与胖子趴到在站台旁边,脸庞被风割得生疼,胖子心梗说:“完了完了,他就是这样炸掉白河城的吗?!”

简云台说:“追杀他的人不是神龛。”

胖子愣了:“啥?”

简云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机,上面的弹幕密密麻麻,快到已经看不清观众在讲什么。简云台深吸一口气,说:“当年追杀他的人是联盟。因为他比一般的鬼祟要强大太多了,大家都误以为他是神祟,联盟想他死,神龛的保守派带人营救他。”

胖子更愣,哑然:“那他现在恨神龛……”

简云台点头,说:“恨错了人。”

胖子瞳孔微缩,完全说不出话了。

正当局面愈发的不可控时,铁轨上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风暴似乎暂时歇了一下,简云台也终于能抬起头,视野重新清晰。

大雾弥漫中有电光闪烁,将那些白茫茫的雾气染的青紫。脚踏高跟鞋的女人走到了黑客白的面前,待雾气稍稍散去,简云台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脸沃霞玲!

“降安组奉命缉拿罪犯黑客白”沃霞玲走到了黑客白的面前,微笑着俯身冲他伸出了救援之手,说:“我们可以帮你。”

黑客白注视着那只穿透了迷雾的手,鲜红的指甲油,以及干净又洁白的手。

像是新的希望来临一般。

他抖颤着伸出手,搭了上去。

救救我。

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

在他们的手相接的那一刻,地面上的铁轨突然间飞跃而起,那些黑黝黝的精铁在雾气中组成各式各样的奇诡之状。它们簇拥着,将黑客白抬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像是一座高台之上的顶峰,胖子都已经看呆了,愣愣张着嘴巴朝上看。

“这、这他娘的是个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