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那时候祖喻倒也没打算和谁认真交往,单纯是想傍个大款。两人在网上聊了几天,祖喻说自己叫李文远,在A大法律系念大三;左翌杰说自己叫左翌杰,在B大传播学院,也是大三。

B大是一所不次于A大的双一流重本,重重迷惑下,祖喻顿时对这人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向往。不到半个月,俩人就高高兴兴地奔现了。

左翌杰长得和主页照片里没什么差别,个子很高,声音也很好听。前几次见面两人只是一起吃顿饭逛逛街,左翌杰似乎对他很有好感,经常很专注地盯着他看,哪怕祖喻只是咬着吸管发呆,他也能支着下巴看半天。

没过多久俩人第一次开房,很契合,很顺利,双方都很满意。办完事儿穿衣服的时候他们互相体贴地捡起对方的裤子递给对方,结果谁料想,有两张卡从两张裤兜里应声而落一张是左翌杰的校园卡,一张是祖喻的身份证。

祖喻捡起左翌杰的校园卡后脸上闪过一丝愣怔,因为左翌杰那卡上写的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个重本大学,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学院。正当气氛极为尴尬的时候,左翌杰低了低头,忽然发现祖喻的那张身份证上姓名一栏写得也根本不是什么李文远,而是祖喻......麻痹,别说读音了,连字数都不沾边......

两人抬头相视一笑,礼貌地把对方的卡递还给了对方,提上裤子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后来大概是左翌杰每次开房时的豪爽和大方吸引了祖喻,让他决定不计较左翌杰的学历跟他在一起了。那时候他们每次开房都是左翌杰付钱,去的还都是价格不算便宜的带星酒店。祖喻被左翌杰挥金如土的豪样迷得死去活来。

后来在一起了祖喻才发现左翌杰倒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钱,但挥金如土是真的挥金如土......兜里有多少花多少,生怕剩下一毛没花完的豪情让他常常觉得这人是不是能预感到自己活不到明天?

去年祖喻生日,在左翌杰祭出自己两个月工资给他俩一人换了一12 Pro导致下个月差点交不起房租后,祖喻就毅然决然地接管了左翌杰的工资卡。左翌杰对此倒是没有表示过任何不满,还没心没肺地夸过祖喻:“挺会持家!”

除去房租和基本的日常开销,祖喻每月会从左翌杰自己的工资卡上拨三分之二给他当零花,剩下的三分之一帮他存起来,倒也真的很有过日子的样子。当然了,就左翌杰那点可怜的工资而言,除去房租和零花基本也剩不下多少了。

虽然左翌杰工资实在不算高,但祖喻知道左翌杰给他花钱的时候不心疼,只要买得起,左翌杰基本都会买给他。不过平心而论,祖喻也没怎么花过左翌杰的钱,一是因为他工资比左翌杰高,二是他知道左翌杰是单亲家庭,祖喻觉得他妈一个女人赚钱也不容易。左翌杰自给自足她压力也能小一些。

太阳基本已经完全落山了,夏天入夜算不上凉,只是今天风有点儿大,祖喻忍不住低头紧了紧身上的西装外套。快要走到地铁站口的时候,祖喻抬起头,脚步忽然顿了顿。

地铁口霓虹闪烁的站牌底下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大概是学播主的缘故,哪怕随意一站也总是站的很直。左翌杰口罩拉下来一半,嘴里百无聊赖地叼着一根棒棒糖。

即便知道左翌杰的某些本性,即便知道这货会做这些不过是因为骨子里的风流浪漫,但这一刻远远看着左翌杰站在那里等待的身影,祖喻还是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暖。在这个往来过客,车水马龙的大都市里足以驱散寂寥的那种暖;围着火炉喝了一两烧酒醉意微醺恍然如梦的那种暖。

有时候被这种暖麻痹了神经,理智在头脑中沉沉睡去,看着左翌杰,心里会涌出一种这就是自己在这座城市的家的错觉。

祖喻现在就是这种微醺又麻痹的状态。

左翌杰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傻乐着冲他招了下手,乐得挺好看。

祖喻无意识地勾起嘴角,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站在他身前的一层台阶下仰头自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啊?”

左翌杰说:“今儿下班早,来接你回家呗。”

祖喻有点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拿什么接我回家啊?”

左翌杰大言不惭地指了指身后的地铁站,说:“开2号线来的。”说完也递给祖喻一根棒棒糖。

祖喻被他逗乐了,伸手接过他剥好的棒棒糖塞进嘴里,配合地点头道:“行,那咱走吧,开上你的二号线。”

“得嘞。”左翌杰跳下台阶,伸手搭上祖喻的肩,摇摇晃晃地往地铁站走去。

祖喻不算认真地动了下肩膀说:“站好了,别搂搂抱抱的。”

左翌杰无动于衷,还反过来教训祖喻,“唉不至于,你当大街上勾肩搭背的都是gay么?是直男就坦荡一点儿......”

可能是今天工作比较累,可能是稍微往后靠在左翌杰身上走起来比较省力,可能是这不着痕迹的半个拥抱在此刻刚好很适用,祖喻难得没计较,就这么半靠在左翌杰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往前走去。

“晚上想吃什么啊?回家给你做。”祖喻随口问。

“做饭多辛苦啊,下馆子呗。”左翌杰懒洋洋道。

“下什么馆子啊?又贵又不健康。”祖喻回头狠狠白了左翌杰一眼,不容反驳道:“回家做!”

左翌杰借着地铁里人多顺势把下巴搭在了祖喻头顶上,“行行行回家做......”

第5章 回家吃过晚饭,左……

回家吃过晚饭,左翌杰刷碗,祖喻一头扎进卧室开始加班。人家祖喻重本毕业,法律专业,大学实习的时候就一直在这家还算不错的律所工作,现在毕业一年刚转正不久,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比左翌杰上进得多。祖喻给自己的定位是刑事辩护,如此选择的原因也很质朴案源多,收入高。他们有颜多金的Boss留学归来在这行干很多年了,打赢过几场经典的官司,也算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手里资源不错,只要你愿意接,只要你肝得动,“钱途”就大大的有。

刷了碗,左翌杰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打开PSP 打游戏。很早之前他就发现自己和祖喻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他很懒,很散漫,得过且过,没什么太想要的,也没对以后做过什么打算。而祖喻很厉害,很努力,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得很明晰,似乎对一切都很自信。

左翌杰很喜欢这样的人,也很喜欢这样的祖喻。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经常会让他觉得很安心。哪怕知道祖喻不是为了他在努力,哪怕知道祖喻为自己规划的未来蓝图里可能并不包括自己,但他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像是在深不见底的地方下坠时忽然停了下来,虽然双脚依旧悬空着,虽然手里仍没抓到什么,虽然游不上去,但暂时停住了。

可有时候他又觉得有点闷,有点压抑,像被栓上了链子的狗,一阵阵的烦躁上涌,让人想把脖子上的铁链砍了去。就比如说现在。

心不在焉地打了一会儿游戏,左翌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抬眼瞥了个大概就知道是一朋友发来的消息,约他出去喝两杯。

左翌杰犹豫了一下,没回,又抱着PSP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会儿,倒了杯水给祖喻送了进去。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祖喻正一边盯着电脑看资料一边夹着手机打电话,皱着眉头,语气有点不耐烦。左翌杰只听了一句就知道祖喻应该是在和家里人打电话,因为祖喻说得是方言,他一句都听不懂。但看他进来祖喻还是明显放低了声音,回话也变得模糊起来,一连串“嗯嗯哦哦”的语气词,明显的敷衍。左翌杰心说其实你这大可不必,你老家那方言自带保密功能了都,你就是拿着大喇叭喊我也听不懂。

不过说到方言,左翌杰又想起了他和祖喻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祖喻这人厉害到什么程度呢,左翌杰觉得单从这一件事儿上就能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当时他和祖喻刚在网上认识没几天,聊天的时候碰巧说起一部新上映的电影,祖喻说自己还没来得及去看,左翌杰立马很懂地附和了一句“我也没看,一起呗?”,于是两人就在一个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周末见面了。

地点在市中心一家购物广场楼下的咖啡店,左翌杰比祖喻先到,买了两杯冰饮,挑了一个窗边比较显眼的位置。他到的时候已经给祖喻发了消息,祖喻说自己正在转线,大概还要20分钟左右。

左翌杰贴心地回复了一句:“没关系,慢一点。”然后便一边抱着手机打游戏一边等祖喻。

大概只过了15分钟,正当左翌杰专注地跑毒的时候,突然有人轻轻敲了敲他身前的桌子。

左翌杰抬头,一只耳机还挂在耳朵上,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很白净的男生,咖色的棉布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奶油色的宽松开衫,头发是很浅的栗色,毛茸茸地看着很软。

很干净,很软,这就是左翌杰对祖喻的第一印象。在没见过祖喻发疯的时候。

“嗨,你是左翌杰吗?”祖喻笑着对他说。

不得不说,尽管左翌杰自己就是学播音的,但当时还是被祖喻一口标准的不掺一丝口音的普通话狠狠惊艳了一把。要不是后来祖喻要回老家过年,他根本猜不到祖喻是个外地人,还是那么远,方言那么晦涩的外地人。

正当左翌杰神游于“童话般的第一次面基”时,这头祖喻也打完了电话,一边皱着眉头去翻手边堆成小山的卷宗,一边疑惑地看了眼左翌杰,道:“你站在这儿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