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提学一向喜欢那些“奇技淫巧”,看此物轻咳一声:“?有用?”
陆安解释:“吹火筒,用的时候把个小头对着灶膛里有火星或者冒烟的地方,嘴巴对着大头吹气,只要吹个几下,火势会旺了,好用,便引火的柴爿受了潮,吹几下也能烧。”
在上辈子,吹火筒最早出现在元朝。以,薪朝百姓烧灶全靠生火,费时费力。
房州通判登时眼睛亮了,忍不住念叨:“好东西!我小时候被家里喊去守灶膛,太累了睡着了,火灭了,被家里人好一通打责。全因着灶膛里的火一旦灭掉,再升,又要受烟熏,熏半天眼泪都出了也不一定能点着,尤其冬日阴冷,用烧火的柴爿容易受潮。可若有个东西,百姓生火能轻松许多了。”
本心里念着那句“心即理”,可一见吹火筒,登时把儒学理学全忘了个精光,只觉得陆九郎格出东西胜格出十句真理。
心即理
阳明心学
【王阳明真的大佬,我现在看阳明心学都艰涩,感觉一句‘心即理’都能琢磨久。】
顺便,最后格出吹火筒其实反和阳明心学相反的,心学走的向内求的道路,朱熹才走的外求境地,也,格物最后格出一个有用的东西【指吹火筒】,其实朱熹那边的路。
不问题不大,下章会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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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论语》
??[27]别选我的专业!!!:
俊青年斜斜瞥了赵提学一眼,赵松年急忙上前几步,问陆安:“九郎预备如何安排此物?”
陆安朝着汴京方向拱了拱手:“自献于朝廷,请朝廷推广。”
房州通判大声了句:“好!”
随后道:“本官亲自上书,定将此物功效原原本本告知官家不在那之前,本官需得亲自试用一番,望九郎见谅。”
于,好好一个雅集,顿时成了烧火集,衙役火速用石头搭了个简易炉子,缝隙用泥土糊住,再往里面放入潮湿的柴薪。
陆安正要演示用,房州知州不只有房州通判表现得在意百姓,不甘示弱道:“既然要让百姓相信此物功效,不如本官亲自!”
接了吹火筒。
随后,一州最高行政长官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在地上,撅屁股,往柴薪上点火。潮湿的柴薪不易点燃,忙活了好半天才了一个微弱的火种,要在往常,火种快会灭了。
房州知州拿吹火筒,依照陆安的指示,在那里吹。一开始力度没掌握好,火没旺,浓烟倒先一步滚了出,房州知州直接被呛了,扭头咳个不停,眼圈也被熏红了。
人群中不知谁没忍住笑了一声。
房州知州往旁边侧了侧脑袋和身子,顶着通红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见笑见笑,本官没生火,第一次。”
话一出,在场生火的农家子顿觉那原本高不可攀的知州也变得亲切了,有人高声问:“州尊可需学生帮忙?”
“不用不用!本官再试试!”房州知州等烟雾散了一些,再次拿人嘴对着竹筒一吹
“样样!看了吗!”
“都没有,黑洞洞一块。”
“着了着了!好快!真的好快!”
“老天!也太灵便了!底做的!明明同样用嘴吹灶洞,加个竹筒,烧得那么快!”
“格物致知、格物致知!原样格的!回头我也去找个东西格,看看能不能格个有用的物件出,造福百姓。”
士子乌泱泱地围,探头瞪眼看。
当看吹火筒真的轻易举将火吹旺的时候,人群中立刻传出欢呼声。一刻,突然有种见证历史,见证一个新的物件被创造出,即将投入民生的兴奋感。
读书人的确看不奇技淫巧,可当一个东西和民生挂钩,那不奇技淫巧了,叫心怀天下苍生。
当然,如果有人借此攻讦,只要人多势力大,那也能攻讦成功。
有士子知道陆安出自金溪陆氏,便好奇发问:“陆兄如何格出个东西的?难道在陆家,陆兄时常下厨?”
陆安从房州知州手中接回吹火筒,重新放入腰包之中后,才开口回复:“非如此,实此次流放,万事万物需得亲自动手,待要烧汤时,陆某方知百姓烧火不易,便着能否造出一物,令百姓不必苦于灶洞难热。”
那俊青年听完,当即抚掌:“微小见大,陆兄仁善,心怀百姓,身随心动!倘若去治《论语》,不需要进科场都能让上榜。”
最后一句全然嬉笑。
赵提学拼命咳嗽:“咳咳咳!”
知道此人行事素轻佻,但没连话都能出口!
和位相比,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居然也能称上一句迂腐!
俊青年听咳嗽声,便转了话题:“没陆家如今竟得般苦,烧火都烧得如此狼狈。”
陆安回道:“流放哪有不苦的。”
俊青年面上含笑:“我以为因着鸣泉先生声名远扬,流放路上总会有人给示好,如此看,某错了。”
赵公麟听完话,立刻反驳:“当然错了!哪有示好,我刚见陆兄那天,双手都烂着冻疮呢!”
赵提学脸色一变:“大郎!”
赵公麟嘟囔:“我的实话。陆兄本得不好。”
陆安没有话,只默默压下眼底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