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1)

“你说得轻松。”男人摇摇头,笑起来,“也许你是我,比我还固执。”

说道这里,陈子昂没有反驳,反而想起了什么往事,点点头:“也是。我也被人甩过。当时好几个晚上的睡不着,做的蠢事肯定不比你少。但好在都会忘了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我现在又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了。”

男人弯了弯嘴角,可眼神却是幽深的,这样的表情显得他神色古怪,他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礼物?”

“不不不,嗐!别提了,她前男友的衣服。上次借我穿了,我给洗干净了拿过来。”

“哟,你倒是一点不介意?还给人家洗好了。”男人非常不经意往袋子里看了一眼,又问:“她,唔有和你说过她前男友么?”

“哪能啊!”陈子昂晃了晃袋子,“她年龄比我大多了,姐姐的过去啊问不了。神神秘秘的。不过也没啥好问的,真要还有啥旧情,能有我啥事啊,你说是不?”

男人点了点头,惆怅起来,“是啊但我还想问。有些事情,没问清楚,那就是心魔。”

“那就问呗!我跟你讲啊,她躲你你也不怕,她总有些软肋吧?想想办法,总得逼她出来,就见上一面,把话说清楚,这事也就彻底了结了!”

“软肋?”这话似乎点醒了男人,他看了一眼陈子昂手里的袋子,想到什么,拍了拍陈子昂的肩膀,“谢谢,小兄弟。”

按照生物钟,秋恣宁本该睡到下午三点的。可这会儿不到一点半,就被经纪人的电话声吵醒,她迷迷糊糊接起说了个“喂?”

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输出:“秋恣宁你还睡得下去啊?快看看微博!”

她的脑袋还没彻底醒过来,一边开了免提一边登上微博,就见艾特自己的消息多到史无前例。本以为是自己哪条文章又爆了,还没来得及点进去。就听耳朵边经纪人接着说:“你被挂了啊!”

“说了啥啊?”她揉揉眼睛。

“有个专门扒皮网红的营销号说粉丝投稿曝光你之前经常一脚踏两船,一穷二白的时候有一个对你特好的男朋友,结果你火了之后直接把人家踹了。”

秋恣宁原本还疑惑,听了这话倒是一脸淡定,点开那些艾特自己的微博,一看果然是在那条营销号的评论区下面。此刻评论已经闹成了一团,粉丝黑子还有路人,争论不休。

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要么回应,要么置之不理,秋恣宁耸耸肩做无所谓状:“算了,当作免费流量了。”

“你这么淡定的?!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个准话!”经纪人尖叫起来:“我们这边还洽谈商务呢,你搞这一套,pr 都来问了,你钱到底赚不赚了?!”

她唔了声,手翻动评论区,置顶的是两条评论,一是实锤秋恣宁“一脚踏两船”的一张是秋恣宁和一位头像打码的男士的合影,男士的身上穿着一件套头 t 恤;而另一张图,显然是偷拍的:是前一阵在秋恣宁家楼下,一身休闲的秋恣宁和高高瘦瘦穿着那件套头 t 恤的陈子昂。爆料者算是还有良心,给陈子昂也打了码。

两张图片的联系点,除了秋恣宁,就是那件 T 恤。

听了这话,秋恣宁只得说:“行了,问题不大,我今晚处理完毕。”

与经纪人的电话挂了她才有时间再看一眼微信,几十条未读消息。首当其冲就是陈子昂,每隔一小时就一条,先是问自己醒来了没有,再是说自己在楼下咖啡店都喝两杯了,最后又和秋恣宁说,要分手的话,还是得见一面,把事情说清楚,起码把前男友的 t 恤拿走……

秋恣宁这会儿听到“前男友”三个字就烦,只回复了一条:“那衣服你扔了吧。我现在有点忙,过两天找你。”

她接着看别的未读消息,除去不太熟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发来的几条爆料微博截图向她打听八卦,还有就是来自盛以晴直击灵魂的一句:

“是孙一荀对吧?”

盛以晴算是秋恣宁与孙一荀爱情故事的见证者:从一开始兴冲冲搬入华贸豪宅开始,秋恣宁就会定期向盛以晴更新自己的动态,那时候的秋恣宁沉浸在新生活的惊喜当中,一度想要嫁给孙一荀,甚至拉着自己分享起了婆媳相处之道,然而了一年左右,秋恣宁便消沉了。孙一荀这三个字在秋恣宁的口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再到后来她又开始玩了命的工作,nugget 的服务员辞去,一整天想着写稿赚钱蹭热点。恰好那一阵盛以晴也忙,与秋恣宁几乎没有见面。

再等到秋恣宁约她见面是大半年以后了。秋恣宁找了个人均 1000 多的餐厅,只叫了盛以晴一个人。服务员端上第一杯酒的时候,秋恣宁举起杯子,长长舒一口气宣布:“我干了一件大事我买房了。”

盛以晴目瞪口呆望着她,半晌只剩下:“牛啊牛啊。”然而下一句她问:“那你打算和华贸男结婚么?”

之间秋恣宁神色闪过一瞬间的尴尬,抿了酒才说:“噢。不。我们分手了。”

不等盛以晴细问,她就转移了话题。此后孙一荀这三个字,再也没有在秋恣宁的世界里出现过。

盛以晴也不好再次触碰闺蜜的“逆鳞”,然而“逆鳞”这样的词汇,一方面可以指代一个人无法愈合的伤口,而另一方面,也可能指代一个人不愿坦白的道德瑕疵。

午后的阳光太亮,秋恣宁拉开窗帘,差点被晃了眼,楼下的街区安安静静,行人很少,只时不时有几辆车开过。

那个男人的身影,不在楼下。

秋恣宁拿出手机,熟练摁了一串号码。

嘟嘟两声,那头很快接通,语气仿佛不可置信:“哪位?”

秋恣宁单刀直入:“是我,见一面?”

“哟,不躲我了?终于肯见面了?”孙一荀语调嘲讽,却是不肯,“出来干嘛啊?不是都分手了么?”

秋恣宁冷笑:“你不想见我,你偷拍照片干嘛?还给营销号投稿呢,你可真行。”

“我有吗?不记得了啊。噢那个营销号我也看了,你说你有病不,前男友的衣服给现男友穿?你可长进了现在。我们这才分手多久啊。”

“第一他不是我现男友,第二我们分手…也都快半年了吧?”

“那得看怎么算了。”电话那头孙一荀的声音起着懒洋洋的调子,“你要是按照你从我家搬走的时间来看,确实半年了。但那不算你知道么,秋恣宁,那不算!你不能说分手就分手,你要给我一个交待!怎么着?赚钱了?有底气了?就把糟糠之夫踹了啊?秋恣宁你他妈把我当个人行不行?”一字一句,声音越来越大。

秋恣宁“啪”一声挂了电话。

等了三十秒,她再打过去:“冷静了么?见还是不见?两个小时以后,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公园。”

“……你可真行。”他叹一口气,拿她没有办法:

“见呗。有什么不敢见的。”

40 她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好像一条驴啊。

互联网上的激进单身女性把甘愿堕入婚姻,并对男人掏心掏肺付出一切的女人取了可怕名字,叫婚驴。

秋恣宁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第一瞬间,只觉得惊异:给女性冠以如此难听的称呼,竟然来源于女性。但当每年春节回到家乡的时候,看到家里忙碌了一年,忙着育儿、忙着照顾丈夫、忙着孝敬长辈、忙着洗衣、做饭、拖地、人情世故以及大大小小琐事的那些勤恳而又温顺的女性长辈时

驴那张懵懂又任劳任怨的脸总会浮现在自己面前。

再后来,当入住华茂公寓的某一天上午,秋恣宁再次早早醒来,她穿着孙一荀那件略微宽松的旧 T 恤和一条毛边睡裤,随意扎着头发拖地、做早饭,当香喷喷的早餐摆上桌的时候,她会听到屋子里闹钟响起的声音,接着是孙一荀伸懒腰时发出的巨大而悠长的叹息声。

再接着是厕所的水声,刷牙声,然后呲乱着头发的孙一荀慢悠悠走出来,看着窗明几净的客厅和香气四溢的餐桌,一脸惊喜赞叹:“哟,我家宁宁好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