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羽又说:“书中?书中还写朝廷鼎盛百姓安康呢,你今日不也见着事实如何了?”

白芒垂眸想了想:“姐姐说得对。”

她接着问:“那姐姐……我长大后,也是……是可以喜欢女子的吗?”

桃羽:“……随你。”

“那姐姐呢?”白芒好奇地仰头看她的脸,问道,“姐姐喜欢男子……还是女子?姐姐有心仪的人吗?”

“没有。”桃羽皱眉,心想小家伙平日里都乖得不行,怎么好奇起来,小嘴就叭叭叭地问个不停?

“那以后呢?”白芒继续问。

“以后也没有!”桃羽加重声音,“我对这档子破事儿没兴趣。要八卦明儿你去找那个红苕还有那个愿愿八卦去,现在给我闭嘴。”

说着桃羽就去捏白芒的脸,手指紧紧捏住她两边脸颊,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都给捏成了一声含糊的“呜……”

……

第二日一早,白芒在树林中练过一遍剑,天大亮了,再和桃羽一块儿到小院那儿去。

两条大黑狗听到马蹄的声音,凶狠叫着扑上来,桃羽只轻轻扫过去一眼,那两只凶狠的狗儿就被吓得被毛从脖颈炸到尾尖,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只剩尾巴小幅度地颤着。

“什么人?”红苕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推门出来,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很哑。

白芒自练武开始,视力便越来越好,隔着一小段距离瞟过去一眼,还是能从打开的门缝中,隐约看见屋里的情况。

现在已是巳时,阳光明媚,屋里却是昏暗一片,衣物狼藉地散了一地。床上有一个懒散坐起身的人影,正困倦揉着眼睛。红苕只简单披着一件灰狐裘,长发披散开来,还没有来得及打理,显然是刚醒不久。

灰狐裘遮掩的脖颈下,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红色痕迹……

白芒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桃羽挡住视线。

“红苕姑娘,好久不见。”桃羽眉眼弯起,轻飘飘笑着道。

“你是谁?”红苕看见骑在马上的桃羽,她从未见过这个姑娘,只是对上桃羽戏谑的琥珀色眼珠那一瞬,她本能地感到恐惧,脊背倏地绷直了,隐约想起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有过同样的恐惧感。视线再往后,看见桃羽身后的白芒后,她一下反应过来:

“是、是你们!”红苕睁大眼睛打量桃羽,惊愕道,“你竟然是、是姑娘家?”

“是呀。”桃羽打个哈欠,翻身下马,随手将马儿拴在栏杆上,“不知红苕姑娘,是否还记得我们半年前的约定?”

“自是记得的。”红苕应道。

桃羽笑着道:“当初侠义帮那群不长眼睛的玩意儿,掳走我家小家伙,结果一不小心,便被我杀个七零八落。我也因此耽搁了些时间,直到现在才来找姑娘你。红苕姑娘,想必屋里的那位,便是你口中的愿愿吧?”

说是耽搁‘一些’时间,结果一耽搁就是整整半年,也是够久的。红苕心里埋怨,脸上却不敢显现出来,只浅笑着说:“是,我这就去向愿愿说明两位姑娘的来意。”

红苕说完就后退一步,关上房门。桃羽也没拦她,自顾自地走到小院角落的茶炉边,想动手烧一壶茶,才伸手,又懒懒地走回院中的藤椅上坐下,招呼白芒:“小家伙,给姐姐烧杯茶。”

白芒乖乖替桃羽烧好茶,捧着茶杯坐在桃羽身侧抿一口,房门也终于打开。

红苕和王愿一同走了出来,她们两人已经换好衣服,简单圈一个发髻,脖颈上围着一圈狐裘,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你想知道玉坠是从哪儿来的?”王愿的声音也是沙哑的,问完她才注意到桃羽和白芒的长相,一下子愣住了,“你、你们是!”

红苕没第一时间认出桃羽,是因为她当初本就对男装的桃羽不感兴趣。可王愿对桃羽的记忆,却无比深刻,尤其是桃羽当时拦着自家小侍女,笑眯眯地说王愿丑,又大方地问王愿青楼在哪儿,可把王愿气个半死。

半年未见,桃羽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她身边那个小姑娘,倒是逐渐长开,愈加漂亮了。王愿的目光,不自觉多在白芒身上停留一瞬。

桃羽指尖在茶盏上敲两下,笑着道:“又见面了,员外家的大小姐。”

红苕站在王愿身边,牵着她的手,迷惑问:“愿愿,你和她们认识?”

“半年前……”王愿突然想起什么,将想要说的话给咽回去,改口道,“半年前,我在商都城中,有缘和两位姑娘见过一面。没想到正是她们要询问玉坠的来历,真是巧了。”

“是很巧呢。”桃羽笑得狐狸似的,她分明是在和王愿说话,看的却是红苕,“半年前我穿着男装,愿愿姑娘大胆奔放,见色起意,竟当街邀请我去你屋中过夜。”

白芒一听就知道,桃羽又在逗人家玩了。当初王愿是大着胆子当街勾搭她们,可哪儿有邀请桃羽去闺房过夜?

红苕脸色还没什么变化,王愿几乎是一下就瞪大眼,猛地站起身,愤愤指着桃羽鼻子:“你、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见色起意了!还、还勾搭你过夜……怎么可能!胡说!”

桃羽自己没回答,反倒似笑非笑地看向白芒,问她:“小家伙,你说是不是?当时我们可被愿愿姑娘吓了一大跳。”

白芒:“……”

唔……幼稚。

石桌下,桃羽轻柔牵起她的手,捏了一下,指尖又挠过她的手心,痒痒的。

白芒才配合地睁大眼睛,乖乖点点头:“姐姐说的是。”

“你们!”王愿气得跳起来,又去拉红苕的胳膊,“红苕姐姐,你别听这两人血口喷人,我看她们就不安好心!”没想到,红苕正用衣袖掩住脸,没忍住笑了出声。

“红苕!连你也欺负我!”王愿重重喷出一口气,转身就走。

红苕急忙拉住她,揽她腰肢,软绵绵哄道:“愿愿,我的好妹妹……姐姐不和你开玩笑了,这位桃姑娘想知道玉坠来历,一路找到这儿来,你告诉她便是了……”

红苕平日里说话傲气十足,可毕竟常年混迹于风流场所,当真软下声音哄人的时候,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红苕比王愿稍稍高一些,将她拉在怀中,朝她耳朵呵气,软软地哄着她。王愿步伐还真慢下来,轻易被红苕拉回来,坐到桃羽面前,她的脸明显地变红了。

“红苕!你乱喊什么!谁是你妹妹!”就连王愿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娇嗔起来,“外人面前你做什么呢?离我远点儿!”

“是。都听愿愿大小姐的。”红苕抿着笑,后退一步。

“姐妹?”

桃羽还偏偏一无所察似的,轻轻弯着眉眼问:“我怎么听说,你们是后娘和女儿的关系?王员外一过世,愿愿姑娘就带着后娘远走高飞,你们母女俩可真是……情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