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自家少掌门像听不懂似的, 直接给戳穿了。那三个长老当然知道自家少掌门是什么性格, 说好听是浩然正气,说难听就是脑子一根筋, 转不过弯来。可谁知这种关头, 他竟然还看不懂人脸色似的,一句话就把络腮胡长老的台给拆了。
络腮胡长老气得血压上涌,若非眼前之人是自家少掌门, 若是别的哪个愣头青,他恨不得一脚把人给踹密道的机关上去!
既然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
然而听见岳南褚这么一说, 少女脸上并未露出警惕的神色,反而噗嗤轻笑一声, 眉眼弯成月亮,眸中映着漂亮的光点。不止在她, 脸颊埋在她怀中那个少女,也轻轻笑了笑, 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岳南褚看着桃羽脸上的笑, 又听着二人的声音, 不由得呆了一瞬。
等他反应过来时, 桃羽随意一挥手, 真气席卷着劲风而来。就算格了十丈距离,九重内力的真气也不可小觑,三名长老立马将岳南褚护在身后。
一阵风过后,他们倒是毫发无伤,手中火把却灭了。
桃羽那儿的火光也消失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们视力再好,一时也什么都看不见。密道中一片寂静,也听不到机关被触发的声音。一位长老立马掏出火折子点燃火把,暖色火光再次照亮密道时,一切都和方才没有差别,只是,那两个少女消失了。
没有机关被触发。
“怎么会!”络腮胡长老瞪大眼睛,运转流云步往前一飘,很快踩到了方才那二人所站的位置。他拿着火把往四周探查,的确没看见二人的影子。
她们仿佛凭空消失了般。
另外几人也赶过来,密道中除了他们的声音,一片寂静,反而更让人觉得背后生凉。
刘长老往前看,皱眉道:“前方三丈距离处,往左有个甬道,她们会不会躲到甬道中去了?”
两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们会武当流云步,要么她们运气好,在没有触发机关的情况下躲了起来。
络腮胡长老眉头也是紧皱的:“有可能,只是……她们运气未免太好了些。先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禁地的月明珠阵中活着离开,找到白天行住处,又成功找到密道机关,现在又在一眨眼间跑没影儿了,这运气……啧啧啧。”
“李长老的意思是,她二人……会我武当流云步?”刘长老思索着问。
络腮胡道:“是有这种可能。”
少掌门岳南褚思索道:“可流云步与八卦拳一样,是我武当机密,就连外门弟子都无法学习。她两人难道混入我武当内门,偷走了流云步秘籍?”
旁边的秃头长老立马摇头:“不可能!藏书阁里机关无数,看守也是最严的,外人绝无进去的可能!”
络腮胡长老也道:“我昨夜召集弟子询问过了,她们二人在四天前第一次出现在武当山中,就算偷到了流云步秘籍,也不可能在四天之内熟练掌握。”
“如此说来,她们真有可能是运气好,躲进了甬道之中?”岳南褚思考道,“几位长老可愿随我前去一探?”
岳南褚话音一落,另外三名长老就齐齐摇头:“少掌门万万不可!密道中机关凶险无比,就算是十重内力的宗师,如果不会流云步,也难以活着从密道出去!”
“当初修筑这条密道时,便只有一条离开此处的路,便是用流云步从头走到尾,一路不停至万里峰的出口!其余所有甬道,都是用来迷惑敌人的障眼法!”
“甬道中四处都是机关,少掌门万万不可以身试险!”三位长老这般说着,自然也没有自个儿前去探查的意思。
岳南褚叹口气,还是作罢。
秃头长老缕缕胡子,提议道:“反正密道只有一条出口,她们二人就算会流云步,最终也只能从万里峰离开。掌门大人正在那边闭关,另外两位长老也时刻把守在那儿,她们一离开密道,就是一个死字。”
刘长老道:“没错。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到出口处探一探。就算没看见人,我们离开密道后,也将二人的通缉令散播到江湖中去,以防意外。”
络腮胡长老点头:“刘长老说得对,那两个妖女行迹实在诡异可疑,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
四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留在原地商讨之时,桃羽和白芒已经不知拐过多少甬道,在黑暗中无声前行。
使用残缺的流云步在密道中前行,和完整流云步不同的是,后者行进途中是在上山,但白芒明显察觉到,前者是在慢慢下山。且路线也比完整流云步的那条路线更曲折,更复杂。
白芒已经分不清方向,只靠本能不断往前。
整整半个时辰,她们终于抵达密道尽头,但并非道路尽头。整齐的石板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岩石地面,表面不规则地凸起,白芒踩在上面,尽管穿了鞋,都感觉脚底微疼。
没了石板路,流云步自然也不起作用。桃羽点燃火折子,单手将白芒往后挡了挡,自己走在前面。白芒怔一瞬,立马跟上她的步伐,唇角抿起一个微甜的笑。
前方有“笃、笃”水声,很缓、很慢,在寂静的甬道中,却异常清晰。
她们赌对了。
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连接外面的出口,武当密道,果然有另一个出口就连武当中人,都不知道的出口。
白芒心跳仿佛都随着水声变缓了,她紧紧握住桃木剑,跟在桃羽身后,一步步走近水声。她另一只手牵住桃羽的袖口,偷偷雀跃地晃了晃。
很快,前方出现一丝淡淡的光线,越接近,光线就越明亮。
桃羽灭掉火折子。对不曾习武的人来说,就算有一丝光,地道里仍然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但白芒和桃羽借着这一丝光,已经能看得很清楚。
在地道的末端,放着一个青色玉盒。玉盒后,一架石梯直通向上,光线正是从那儿洒进来的。
水就滴在玉盒旁边的岩石上,一滴一滴,将岩石砸出一个小小的凹陷。还好那水没有滴在玉盒上,否则这么些年过去,玉盒早被砸穿,里边的东西恐怕也会朽烂掉。
桃羽没有看石梯,而是径直走到玉盒面前:“我就说,白天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留。白芒,他当初只教了你一人残缺的流云步,想必这东西,也只是留给你的。”
桃羽打开玉盒,里边装着一卷书,她只看一眼封皮,便将书扔给白芒。
白芒手忙脚乱地接住书本,双手将它捧住,看见书封上只写了一行小字:
【闲人札记】
竟是白天行的日记。这四个字的字迹,和白天行信上字迹一模一样。
白芒眨眼,小心翼翼将它揣进怀中,小声问:“姐姐,你不看看吗?”
“没兴趣。”桃羽伸个懒腰,散漫反问道,“既是你爹的日记,你看就行了,我看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