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呛他,不知道的以为我哪里做错了似的。
“宝宝,我没那个意思。”他低头,拉她避开爬山队伍,单独下山,“我刚刚在佛祖面前忏悔了。”
“那你报身份证号了吗?”秦苒冷冷地开玩笑。
“哈哈哈,报了被原谅的可能性大一些吗?”
初春新芽未发,漫山虬枝。零星挣扎的落叶被踩得嘎吱作响。
徐仑牵住她的手,低下声来吞吞吐吐说,自己之前压力太大,大到有几回很快,他很急,急得乱投医。秦苒的父亲压迫感很强,对徐仑尤其,每去她家一回,他们的房//事状态都会很差,这一点秦苒也能感觉出来,但她不知道这会是一个男人出轨的理由。
好像说的通,又哪里说不通。
秦苒躲他半步,摆出嫌恶的姿态,但内心对于这个话题,竟然开始平静。不知道是接受了,还是她也理解、经历过这样一种发泄。
“我比你大,又查到那个,”他欲言又止,对这事很忌讳,“要是不行,那我没尊严了。”徐仑见她抿唇不语,看不出喜怒,咬牙继续道,“你不原谅我也没事,反正我赖上你了。”
以前徐仑也会玩笑赖上她,她害羞一笑,当做情话,此刻竟感绝望。她摊开手心,半真半假,“那行,你把你所有的银行卡给我。”
“啊?”
“我没有安全感。”她诚实。
谢谢温柏义教她的诚实,她撑住一口气,大脑做了应急预案,但一切得来却很容易。
徐仑毫不犹豫,当即掏钱包,一张张卡地往她手心递,“这张密码你生日,艺术馆的工资打到这里的。这张密码你生日,我和动画公司的分成,还有几笔尾款去年没要到,我再打几个电话,这张密码你生日,是我用来接私活的,艺术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扬州,她寄出了第二封信,来不及送到邮政,便投进了路边的绿邮箱。这一仪式感的动作,她完成得像一具僵尸。
*
朝气蓬勃的学生回归大学城,行李箱轮子拉响清晨。
秦苒停妥车,木着脸往面馆走,从扬州回来她连续吃了三天面,胃部确实舒服了,约莫是碱性,嗳气也少了。吃面就像一个机械动作,完成她对于健康的最低要求。
鳝丝浇头。她今天换了一款浇头,想到以前外公跟外婆吵架,用力一摔门,甩下“今天我吃面吃两个浇头,气死你”,她噗嗤便笑了,弯着唇角找了张空桌,刷教师群的消息。每天都有几百条看不完,到底哪来这么多事情要讨论啊。
她烦躁地将手机一丢,双手交叠在桌上安静地看师傅煮面。她坐得离烟火气很近,蒸汽暖融融地阵阵扑来,除了有点吵,一切都很美好。大脑什么都不想,只等一碗热面。温柏义难受了吃饭也是一个道理吧。
此刻想来,大智若愚。
吸溜了口原汤面条,秦苒慢条斯理地将鳝丝浇头倒进碗里,葱油香气与鳝丝鲜香搅匀,汤面铺满油花,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温柏义的声音很清朗,穿透性强,辨识度高,身形也很打眼,秦苒举着汤碗,嘴唇磕在碗边,看他淡淡地点面,迎面走来,眼神对上,溢出她熟悉的温柔的笑意。
好像又隔了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越是人性幽微,越是不堪试探,我也很遗憾。我好像已经不太适合写言情了。28、12
温柏义选定餐桌, 拉开长凳时才看到的秦苒,宽大的面碗遮住她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蒙着热气的半羞半怯的眼睛。
他动作稍作停顿, 朝她惬意一笑,在原处落座,没有贸然打扰。
新装修的苏式面馆,沉重漆木凳划拉出声响。半开放厨房时不时传来爆炒浇头的声音,特有的甜味鲜香不断飘来, 挠动欲言又止的喉头。
秦苒机械吞咽,直到干掉一碗汤, 百转千回也没能换来一份得体的招呼。
温柏义搁下07号号码牌, 抄手静静看着她。他们隔了两个位置,不远不近,是一对黏住视线的陌生人。
秦苒的十指终于颤抖, 托不住大碗, 颤巍巍地搁下,朝他挤出一个微笑。想到一定很像他说的那个“苦笑面容”, 又赶紧敛回。
思及第二封信, 她羞愧难当。
温柏义吃的素面,一块素鸡饱富汤汁地盖在葱花上,他避开她渐渐复杂的目光, 低下头咬了口素鸡, 咀嚼当口, 对面的日光灯光被一小片身影遮住, 他没立刻抬眼, 又吸溜了一口面, 才不急不缓, “好巧秦老师。”捕捉到她眼里的愧意,温柏义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微笑扬眉,“学校附近方便一起坐吗?”
她点点头。
“那不把面端来一起吃吗?”
她这才恍然,慢吞吞回位置,双手乖巧地托着面碗,一步一顿,组织语言,可好像怎么说都欠妥。
温柏义为她抽筷子,指两个筷子筒,问她要一次性的还是面馆自己消毒的?
她说环保一点吧。
温柏义说:“秦老师是我们最希望遇见的病人,特别听医嘱。”
她搅拌有点团的面条,轻声道:“医生的话都不听,像话吗?”
“有些人以自我逻辑为圆心,除了顽固的老汉老太,我们也怕遇见高知患者。”
“怎么……来吃面了?”她明知故问。
他故意道:“这是我母校。”
她别开眼:“哦。”
两人都怀揣心事,话题很难展开。
七点半,学生渐渐多了,从校服和话题可知,有职校的,也有S高的。他们有一句没一句,什么咸淡恰好、浇头料新鲜、装修有点味道等等,不痛不痒的。
温柏义问:“你是S高的吗?”
秦苒摇头,“我学习方面心态不好,考上了择校,但没读,去了六中,我不喜欢竞争压力。”她看他一眼,“你们学霸总归是不怕这些竞争的。”
“你怕竞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