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静得可?怕,在谢府中,仿佛被?单独隔开了。

无边的?雨幕中,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仔细听来,那雨声竟像一位女子在凄厉哭喊。这男仆不禁想?起刚才旁人?的?话。

难不成,真的?是柳姨娘的?鬼魂在喊冤?

男仆脸色骤变,拼命跑开了。

到了晚上,一则传言在府中下人?们口中迅速传开。

半夜那场大?火,实在疑点重重。加之府上多年来在暗处的?龌龊事本就不少,而柳姨娘又一直备受五公子宠爱,五少夫人?不受五公子待见,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此一来,谁最恨柳姨娘,最想?她死,便一目了然了。

谢彦成从仆人?口中听闻清挽院失火一事,中午便从尚书省赶回府中,去了清挽院看?了看?,彼时,大?火已被?扑灭,院门紧闭。

承安打开门,谢彦成看?到里面并排躺着的?两具焦尸。

谢漼临行前?,曾找谢彦成拜托,若柳氏逢困厄之境,望他能看?在谢漼的?面子上,施以援手。谢彦成自然是应下了。

侄儿上回去陇州,亦是这般托付,这些年看?下来,谢二爷自然明白,那柳氏在他心中分量,定是很重的?。

不知待侄儿归来,该如何向他交代。

心中隐隐忧虑,柳氏一死,怕是会让他们叔侄间生分了。

晚上,孙宜问谢二爷是否先将柳氏入殓,把丧事给?办了。那尸体整日放在院中,总归不是个事儿,如今天热,虽那院子偏,可?时日一长,焦尸的?腐臭气难免会飘散开来,于府中声誉有碍。

谢彦成:“再放放吧,缮之还有几日便要回了,好歹让他见柳氏最后?一面。你安排人?每日运些冰块过去,稳住尸身,等缮之回来,再操办丧事。”

说完,谢彦成重重叹了口气。

孙宜也?跟着叹了口气,过了许久,又道:“最近府中有些流言,我?抓了几个嚼舌根的?下人?,打了板子,才消停了些。”

谢彦成:“都说了些什么?”

孙宜便说,下人?们都在传,说是五少夫人?嫉妒柳氏得宠,故而痛下杀手。

谢彦成:“她不是被?禁足?如今期限未到,又如何能害得了柳氏?”

孙宜:“夫君有所?不知,老夫人?前?些日子又病了,便唤令萱前?去侍疾。老夫人?一声令下,府中谁敢阻拦?”

“老夫人?。”谢彦成喃喃,脸色更?凝重了些。

翌日清晨,谢璋正要跑出院门,碧珠急忙小?跑着追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角,焦急地说道:“恒哥儿,奴婢不是与您说过了吗?府外有刺客呢,危险得很,您可?不能出去,就在这院子里玩,好不好?”

谢璋看?了一眼她的?手,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碧珠知谢璋不喜欢旁人?触碰他,可?夫人?有令,不能让恒哥儿出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抓住他。

谢璋拧着眉:“我?知道了。”转身往回走。

碧珠松了口气。

谢璋快走到门口时,又顿住脚步,小?脑袋仰了起来,朝着西边望去。

而在破庙熬了一夜的?寻真,已经不觉得逃亡的?日子刺激了,昨天还下了雨,破庙又潮又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寻真怀疑这味道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自逃出谢府后?,一直没?条件洗澡,刷牙洗脸用的?都是附近河里打来的?水。

至于饮用水,也?没?得挑,只能直接喝河水。

那河水还有股怪味道。

真像引儿说的?,她过惯了富贵日子,身体都“娇气”了,

喝了河水之后?,居然闹肚子了,引儿却什么事都没?有。

于是,引儿又去集市买了只锅,将河水烧开了再喝。

寻真晚上实在睡不着,毕竟两人?带着那么多金子,这破庙随时可?能有人?闯入。

还有,寻真睡惯了软床,地上不仅硌得慌,还有虫子爬来爬去。

而引儿显然比她更?适应这种环境。

下午,寻真身子缓过来了些,二人?再度去西市,寻真又看?到了那个卖蓑衣的?摊贩,他依旧坐在条凳上,脚边倒扣着陶罐,寻真把包袱给?引儿,让她在不远处等着,若是情况不对,就分开跑。

寻真过去了,在摊贩面前?蹲下,用指尖在陶罐上叩了五下。

那摊贩头也?不抬,嗓子浑浊,含糊说了一句话。

“去北榆巷。”

寻真想?再问详细些,后?面来了个客人?,询问蓑衣的?价钱,那摊贩便不再搭理她,起身招待那个客人?。

两人?决定去北榆巷,先回破庙,把三个包袱埋在土里,只背了一个。两人?一路打听,终于到了北榆巷。

那巷子十分偏僻狭小?,没?走几步便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个入口,黑洞洞的?,透着一股阴森。

怪不得那人?只说了个巷子名,原来一到,就能找到。

两人?迟疑着。

引儿抱着包袱,有些害怕:“姐姐,要不我?们还是”

寻真:“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若我?感觉情况不对,就大?喊,你赶紧跑放心,我?跑得快,不会被?抓住的?。”

寻真虽也?有些害怕,但胆子比引儿大?些。

引儿:“要不,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