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念还没吃过,这个套餐要48,这是她一天在食堂吃饭的花销,或许她母亲自己在家做饭两天都花不完48。

她是不必这么苛待自己,每学期都有不菲的助学金和奖学金,再加上自己在学校勤工俭学,放小长假就出去做兼职。大学两年下来已经有了一些存款,很久没有问家里要过生活费。

可是啊,不是每个人都甘心做无人问津的野草。

秦刚回到车里后犹豫再叁还是开口道:“周先生,刚才那个学生叫许念念,我给了他我的名片,她应该会联系我。”

周旷逸听了后没有作声,眼睛还是阖着。

他和谨小慎微的许念念处在两个极端,从出生起这世上所有的好物件都由着他挑,他想要什么甚至不用开口,就有人已经备好了给她拿过来。

秦刚见过周旷逸身边的女伴,他知道周旷逸不喜欢浓妆招摇的女人,许念念除过学生这个身份以外,几乎完全符合周旷逸的审美。

只是秦刚说完这话后周旷逸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像对许念念完全没兴趣。

许念念这一晚睡得极踏实,她甚至没有认床这种习惯,就像一颗种子,撒在哪都能活。

她做了很多梦,梦到去世五年多的父亲,梦到因为常年操劳而双手粗糙的母亲,还梦到了周旷逸。

快十点的时候许念念终于从这张床上起来,拿起秦刚的名片看了又看,最后扔进了床头的垃圾桶。

她知道好看的女孩有很多捷径可以走,可是走捷径所付出的代价,是她能承受的吗?

搁浅的美人鱼

许念念回到宿舍后她在这所学校唯一算得上的朋友的人叶书童见怪不怪的说:“昨儿会议室又开重大会议啦。”

“嗯,学校要盖图书馆,缺钱,拉来一个有钱人做赞助。”

“啧啧啧,咱校长真是能耐。”叶书童两条腿放在桌子上一大早就吃冰激凌。

许念念看到后皱皱眉,从她手里抢过来冰激凌装进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叶书童不生气,反而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双手放在许念念肩膀上佯装按摩:“哎呀我的好念念,这么热的天我吃根儿雪糕不过分吧?”

“谁上次吃了雪糕肚子疼的鬼哭狼嚎?你要是再不忌口,以后别喊我半夜出去给你买药。”许念念冷着一张脸继续收拾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书。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公主,那应该就是叶书童这样吧。

脾气急躁但是从来没有坏心眼,经常收到奢侈品品牌邀约去看秀。偏偏身体又不好,父母心疼不舍得让她出国,和普通人一样参加高考,一点不搞特殊,凭实力考进了这所全国一流大学。

许念念看了眼时间着急出去做兼职,别人周末是逛街看电影睡懒觉,她却在忙着赚钱。

这次的兼职是穿着类似日本漫画里的“女仆装”,站在超市门口推销酸奶。

只是这几天L市接连下雨,业绩并不是很好,还很容易被过往的车辆溅一身泥。

周旷逸原本第二天就要回B市,毕竟周家的商业版图主要集中在B市和S市这种国际一流名城。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从小在大院儿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沉以饶,一来是故友重逢,二来沉以饶说手上有个很好的投资项目,周旷逸就把返程的时间推后了几天。

沉以饶打小就和周旷逸完全不一样,他率性又直接,说话口无遮拦,甚至有些轻浮。只是任谁在周旷逸面前,都要收敛些。

秦刚开车为了避开突然窜出来的流浪狗,猛打一把方向盘,没看到前面有个陷进去的水坑。坐在后排的周旷逸和秦刚都被闪了一下,身体猛向前倾去。

“你小子开车看着点儿啊,平时就这么给我周哥开车吗?”沉以饶并没有为难秦刚的意思,只是他就这么一碎嘴的人。

“周先生,我下车查看一下底盘。”秦刚小心把车靠边,周旷逸一转头就看见了满身泥点的许念念,像只掉进泥坑的小猫。

原来是秦刚开车碾过水坑,又正好在下雨,结结实实溅了正在推销酸奶的许念念一身泥。

周旷逸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微微起身从副驾上拿起一沓文件夹,快速翻看起来。

每年助学金发放L大都会把受助者的详细资料汇总给周旷逸这边,只是这助学基金会本就是个赔本赚吆喝的事儿,周旷逸平日里根本不会把多余的精力放在这上面。

许念念一脸平静的擦干净脸上和腿上的泥渍,还差两个月才20岁的她,已经有了两年的“打工”经验。能吃的苦她几乎吃了个遍,这点事儿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沉以饶好奇的歪过脑袋去看周旷逸在看什么,结果是一沓贫困生资料。

“你不是吧,叁十岁正是干事业的时候,你还真把这赔钱的事儿当正事干了?”

周旷逸没理会沉以饶,只是这纸上的字有些刺眼。

许念念十六岁父亲去世,因为给父亲治病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唯一的房子也卖了还债,母亲没有正式工作,资料里还附上了她母亲高血压、风湿性关节炎、重度抑郁症的证明资料。

周旷逸的生活经历没法对这些事儿感同身受,他只是单纯的同情许念念。

但这种同情与同情流浪猫、流浪狗并无二致。

秦刚检查完车子底盘后一抬头眼神就撞见了许念念,后来这几天他并没有收到许念念的来电和消息,这不由得让他高看许念念几眼。

“你好,秦先生。”许念念也认出了秦刚,神色如常的打了声招呼。

“好巧,刚才是为了躲一只狗,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的衣服我可以赔你。”秦刚就算是为着周旷逸的名声着想,也要赔礼道歉。

说到衣服许念念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看了下这身“女仆装”,夸张又繁复的蕾丝花边,裙长刚刚遮住屁股,稍一弯腰就有走光的风险。

“不用不用,这原本就是搞活动穿的工作服,我自己洗一下就好。”

“好的,那有机会再见。”秦刚跟在周旷逸身边久了,为人处世也越来越像周旷逸。

对人有礼有节,但不过分虚伪。

“哥,那姑娘你认识?你现在好这一口?你早说啊,这种姑娘最好找...”

“继续开车吧。”秦刚一上来周旷逸就开口到,没给沉以饶继续说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