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澈像是听到有意思的话,挑了挑眉头,轻笑了声,“大姐,我多少岁了?”
“夜不归宿?担心?”
郁澈摇头,她在反驳人时头脑清晰:“我搬出家里,独居已经很多年了,该怎么照顾自己我明白。姐姐若是天天晚上担心我,早上又忙着兴师问罪,那也不必过自己的生活了。”
郁欣被她说得脸色煞白,看了眼郁诚,本想让他说几句。
却看郁诚脸上挂着“是这个理”的无奈,他挠挠头,扭头看窗外。
郁欣指望不上他,心里也知郁澈说的没问题。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她想半夜做什么,那是她的自由。
“你一个人住的时候我不管,也管不着。可你现在在家里住,大半夜一声不吭地跑出去,没了消息。难道让你给我们个理由也不应该了?”
点头,这的确应该,郁澈并非不讲道理,没再跟她硬碰硬。
“昨晚朋友临时来找我,跟她在外面住了。因为太晚,想到你们已经睡下,所以没通知。”
暗自惊讶她敢说这么多,的确是翅膀硬了。但她清楚郁澈的命门在哪里,在对待喜欢女人这件事上,郁澈从不坦然,遮遮掩掩才是常态。
“什么朋友?”郁欣不识趣地往下问,做好了听郁澈撒谎的准备。
郁澈不解地看她眼,似是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清楚,她居然还不能明白。
对上郁诚跟江容心担忧的神情,她弯唇浅笑:“当然是女朋友啊。”
第 63 章
空气骤然被凝固, 疾风掠过枝头,一切腐朽的尘封的记忆被重新翻阅,远方的河水漫过田野, 淹没一切懦弱和气焰。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对始料未及的答案,郁欣的语气反而低沉,像在讲一件难以登上大雅之堂的肮脏事情,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去一个字。
郁澈坐在椅子里, 微微往后靠,右手搭在左臂上。姿态放松地看着她:“嗯,有什么问题吗?”
憋在心里十几年的事情, 一旦说出口,就像囚徒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走了出来, 对地牢的守卒也没了畏畏缩缩的惧意。
“荒唐!”看到郁澈这副模样, 她想起自己的妹妹是个老师。
中学时候, 许多老师在请人进办公室喝茶时,都是这副姿态。
明明是她在这里等她道歉,却像进了郁澈的办公室, 看她游刃有余地解决棘手学生。
“这是我的人生,荒唐也好,清醒也罢,我没必要做过多解释。”
郁澈目光在沉默的郁诚脸上短暂地停留一秒,落在郁欣脸上,冷静地陈述:“你们该去上班了。”
措手不及的局面,让郁欣陷入沉思。郁诚跟江容心哪边都没帮, 两尊木头人一样地坐在桌上, 一个叹气,一个垂头。
而郁澈不再是缄默的、隐忍的、温和的, 她迎着枪口冲上来,为另一个人冲锋陷阵。
郁欣只知道这件事不能轻描淡写的过去,却不知道要如何使郁澈稳重冷静。她这样不管不顾坦然一切的态度,在郁欣眼中,仍是一种幼稚。
很快,她想到了救兵。
“你的人生?这也是郁家的事情,爸还在医院里,他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怎么做?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气他吗?”
她已经退让了许多,没将郁澈的事情揭出来闹大,直想等腾出手后再去处理。
可郁澈是怎么做的?在家短短几天便迫不及待地与那人相见,闹得全家人尽皆知。
哪怕她想瞒,想当作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此事是个人的事情,与郁家无关。”郁澈撇开关系,向她阐述:“我不会去气爸,如果诸位对我的关心少上两分,我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坦白。姐姐若真孝顺,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爸,等他病好再谈也不迟。”
郁澈聪明地将郁欣压在她身上的责任挪回郁欣身上。
她没有故意气郁安巡,是他们问了,她才不得不坦白。而郁安巡还在养伤,如若郁欣现在迫不及待地去告上一状,气到老爷子,不孝的反而是她郁欣,不是郁澈了。
郁欣微愣,叹服她的话术,原来她肆无忌惮的底气来自于这里。
于是她善意提醒:“爸虽然在医院,但是眼没有瞎,耳没有聋。你以为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他想知道会不知道吗?”
郁澈没有表露出一分一毫的担忧,此时露怯,便会被郁欣压制住,失去谈判的资格。她的语气里透着无所谓:“那就看姐姐的本事了,瞒这么件小事,不难吧?”
郁诚深知再不说话,过一会有的骂挨,适时开口:“我们有什么本事替你长久瞒着?你首先要把你的事情说清楚,解决好。”
他在提醒郁澈。
“我跟她的事情,等爸出院,我会如实相告,并且带她回家来见你们。”郁澈的眉梢卦上几丝不耐:“在此之前,我不想过多地浪费口舌和精力。”
“三妹。”江容心温柔地喊了她句,“大姐跟你哥是为你好,今天就说清楚吧。”
夫妻俩在充当和事佬,郁欣冷笑出声,嫌弃地质疑:“带她回家,你在想什么?你是在侮辱我们全家!”
“我不这么觉得。”郁澈并没有被她激怒,反而认真地说:“除了我们都是女人之外,我跟她的感情,与你们的感情没有任何不同,干干净净。何来侮辱一说?”
“你不用咬文嚼字,在这里抒发你的感想。”郁欣蓦地站起,板凳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拖动声,她咬牙切齿地表态:“我不会同意的。”
郁澈也站起来,淡然地回应她:“无需你同意,你可以不参与。”
她虽是长姐,也仅仅是姐姐罢了。
郁欣低头看向郁诚,“你不表个态吗?你就看你妹妹神志不清地任性妄为?”
郁诚仍旧一脸头疼地揉着眉心,叹了两声气:“姐,我们先冷静冷静吧,下次再谈。”
“没什么好冷静的,什么都行,这件事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