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血糖啊,”许容继续说,“你上次体育课自己回宿舍不就是因为低血糖吗?”
宋瑜顿了顿,难言的愧疚几乎要淹没他,方才那点快乐很快流失掉了,他应了声,坐到自己桌前吃小蛋糕,尝不出什么味道。
宿舍十点十分熄灯,蛋糕吃了一半周遭便黑了,只能盖上了塑料盒。躺在床上时,宋瑜能听到身旁下铺许容穿脱衣服的窸窣动静,他闭上了眼,强迫自己入睡。
睡了一觉,好像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一样,蒋致和方野谁也没有主动提起性瘾的事情,宋瑜怕许容从昨晚的对话中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提心吊胆了整日,许容仍是像以往那样对他,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不仅没有疏远,反而还给他看了个小玩意,巧克力外包装的金色锡箔纸捏了个戒指,笑着问他:“捏得像吗?”
“戒指吗?”宋瑜拿着看,“你做这个干什么?”
“做着玩的,”许容忽然拿过他的手,把戒指套到他的小指上,宋瑜茫然着看他,心跳忽的迅疾起来,几乎要跳出来,许容似乎并不在意:“送给你好了。”
宋瑜刻意压下快乐,小声说:“谢谢哥。”
那个戒指小心藏到了笔袋里,压得不成样了。
方野最近对他倒是热情,经常下课就来找他玩,坦坦荡荡的,早上起晚的时候还会去给他买饭,蒋致对此嗤之以鼻:“赶上贴的。”
许容比他们出门的早,宋瑜见他不紧不慢的,说:“你不去买饭吗?”
蒋致不置可否,倚着门框,扬了扬下巴,“等你的。”
宋瑜哑言,又想到前几天蒋致问他有没有喜欢过他一点,难免别扭,门锁好,外面楼道里有些安静,人几乎没了快迟到了,宋瑜说:“今早班主任来看早自习吗?”
“不知道,”蒋致舌尖舔了舔嘴角,“我怎么知道?”
他人没耐心,宋瑜也不再问了,两人走着,刚到楼梯那儿,蒋致却忽的抓住了他的手,宋瑜还没反应过来,五指便穿过指缝,和他紧紧扣在一起。
宋瑜:“……”
“抓着点你,”蒋致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只是耳朵尖有些红,他轻声说,“省得丢了。”
“我又不是小孩,”宋瑜不解风情,“而且这是在宿舍楼。”
“闭嘴,”蒋致扣紧了些,慢慢走下去,“跟着我就行。”
临近七点的光显得并不热情,临夏了,宋瑜从玻璃方格窗里看到了一只灰雀飞过,他低下头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觉得有点像在谈恋爱,他忽的说。
“你是喜欢我吗?”
蒋致脚步停了下,又恢复了步调,“不然?”
“……是开玩笑的吗?”
“呆死了,”蒋致弹了弹宋瑜的额头,“怎么这么傻?”
有点疼,宋瑜莫名生气起来,然而那点怒气还没发酵,蒋致又把他抵在墙边,指腹反复摩挲着他额头那点红,离得太近了,呼吸温热地交缠在一起,宋瑜能清晰看到他瞳仁的颜色,褐色,像茶水。
“那怎么样你才能认为我是认真的?”蒋致声音很轻,几乎有种温柔的感觉,他又问,“或者我换个说法,要怎么样我才能正大光明地亲你?”
蒋致垂眼看着宋瑜。他生得太好看了,白白净净的,线条柔和,稚气而青涩的少年感,眼睛那么干净,抬眼看他时嘴唇会微微张开,这让他联想到他哭的时候,鼻尖是红的,脆弱而单薄,却还是抱着他,好像他是唯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蒋致看着他的眼睛,慢慢低下头。
宋瑜一时忘记了躲避,嘴唇快要接触到时,预备铃声却猛地响起,扎进耳朵里。
两人皆是一愣,蒋致骂了声,拉着宋瑜跑。
“操!要迟到了!”
这场对话无疾而终,一路跑去了教学楼,估计没用几分钟,老师还没到,宋瑜累得喘不上气,脸热红。桌面上放着份鸡蛋灌饼和豆浆,纸条压在下面,宋瑜拿出来看了眼。
是方野写的。
-你的野给你的爱心早餐[心],OVO。
宋瑜:“……”
方野每次给他买早饭总是要写张纸条,他明明是学体育的,字却意外得潇洒,先前还给他抄不知所云的诗,现代和古代的都有,可惜文化素养实在堪忧,那次抄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后半句抄成了”除却乌云不是山“之后就再也没给他写过诗句了。
星期五的第四节课是体育,宋瑜不喜欢体育,也不喜欢阳光曝晒的感觉。
方野是体育课代表,一下课就来揽着宋瑜的肩膀朝外走。
“我给你买的早饭你喜欢不,”方野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都张扬,“比蒋致买的好吧。”
蒋致刚好经过:“方野你有毛病吗?”
“你别在这儿跟我吵,”方野撇撇嘴,“小心让许容哥听着。”
“把你手拿一边去,”蒋致皱着眉,捏住了宋瑜手腕,“来我这儿。”
“就不放!”方野朝他做了个鬼脸,宋瑜有些好笑,刚想说话,方野却忽然亲了下宋瑜的侧脸,“我还亲了呢!你怎么着吧你!”
“操!”蒋致扑了上去,“你有病吧!”
篮球场干燥,红色跑道鲜艳得亮眼,全班排成四排,宋瑜跟着许容站在最后一排,许容胳膊碰了碰他。
“带糖了吗?”
宋瑜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忘记了。”
“就知道,”许容笑着说,“我给你带了,草莓味儿的。”
老师还在前面,宋瑜偷偷拿过糖,小心翼翼地拆了糖纸,甜腻的草莓味儿在嘴里化开。他又想到那个金箔纸做的戒指,忽的不舍得咽下去,只是低着头看帆布鞋,心跳得雀跃。
这节课仍是那点内容,跑了几圈,就在一边的阴凉地里看书,宋瑜盘腿坐在树荫下,方野坐到他身边:“陪我去器械室拿个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