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风贴得更紧,略高的体温顺着贴合的部分传来,包裹了莫停舟发冷的身体。他亲了亲莫停舟的唇角,接着,一条湿润的软舌钻进了莫停舟的嘴里,莫停舟尝到一阵水果的甜香,于是忍不住索取更多。
祁南风说话巧舌如簧,吻技竟也一脉相承。莫停舟被他亲得晕晕乎乎,连呼吸都沉重起来。他的手虚虚地搂着祁南风的后腰,衬衫丝绸的质感时不时挠过他的手心,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祁南风随他心意吻得更深,边伸手摸向他后脑勺上的领带,“唰”的一声,领带的结被抽开。
莫停舟被突如其来的光亮一闪,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祁南风已经放开了他。
莫停舟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祁南风的表情,他笑得得意,脸颊飞红,目光透过密密的金色睫羽向他流淌。莫停舟的视线下移,落在他被自己亲得格外嫣红的嘴唇上,立时像被烫着一般,条件反射地从他脸上跳了开去。
因为大学时就是这样,祁南风嬉皮笑脸地用铅笔在他书上划了一道,祁南风边看电影边拽着莫停舟的手指把玩,祁南风抱着吉他兴致勃勃地给他弹唱自己写的新曲这样一个有生命力的温暖的人,这样一个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面对这样的一个祁南风,莫停舟不得不把自己心里暗自滋生的欲望咽回去,害怕伤到他的光辉哪怕一分一毫。
直到祁南风对他说出那句分手。
那天,祁南风拿来分手的理由听上去实在是太诡异了,也是他难得说话不那么头头是道的一次,莫停舟却没有打断,只是不语地点头接受。他确实受伤,但是他拼命堵回喉咙的,不止那句违心的同意分手的话语,还有他和祁南风相识以来的所有怀疑、违和感,和欲望的淤积。这一切,让他在听到分手的那一刻,心里倏地浮现出一个无比恐怖的想法。
也是绝对不可能实践的想法,过去是,现在也是。他从祁南风的脸上移开视线,这才注意到祁南风背后的房间,在看清里面的内容时,他微微一怔。
暖和清甜的水蒸气悠悠地扑面而来,玫瑰的花瓣在超大的按摩浴缸水面缓缓地荡着圈,祁南风抱着胸,头一偏道:“这么晚下班,你还没洗澡不是?”
06 乖狗狗
祁南风语气熨帖,莫停舟却心里一跳,迟疑片刻,他说道:“谢谢?”
祁南风的笑意更深,莫停舟看着他,心里的猜想慢慢落实,不禁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果然,祁南风领着他走进浴室,半靠在瓷亮的浴缸边上,两腿在身前随意地交叉,微笑地看着他道:“脱。”
莫停舟猜的没错:祁南风要亲手给他洗澡。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莫停舟就觉得羞耻万分。一个能够自理的成年人,却要像一个没有社会身份的小婴儿一样,被人随意地摆弄和清洁身体,这几乎可以算上一种羞辱。更何况,这个帮他洗澡的人,还是他同龄的前男友。
“……我自己来就可以。”他把安全词在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试图协商。
“狗狗怎么会自己洗澡呢?”祁南风歪着头,几乎是天真烂漫地发问。
莫停舟被噎了一下。
“要是把浴室弄得一团乱该怎么办,洗完不吹干着凉了怎么办,还要送去医院,那可太麻烦了,”祁南风慢悠悠地说道,“狗狗要给主人添麻烦吗?”
莫停舟愣怔数秒,正准备说自己不会这样,祁南风却忽然拎起一边的花洒,对准莫停舟,“哗啦啦”地浇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温热水流把莫停舟劈头盖脸地浇了个透湿,他被呛得咳嗽了几声,边下意识地伸手抹脸。忽然,他感到一条粗糙的大毛巾从头上盖下来,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到祁南风正拿着毛巾笑眯眯地给他擦干脸上的水珠,声音却骤然冷却:“而且,狗狗会说话吗?”
莫停舟张了张嘴,祁南风却又把他裹进毛巾里揉搓,等他被搓得找不着天南海北时,祁南风才满意地收起毛巾,后退两步,忽然又惊讶地说:“咦,地上怎么都是水,你看我说的吧,狗狗果然会把浴室弄得乱糟糟的,唉,过会还得打扫。”
他抬起头,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不过我知道,停舟是乖狗狗,对不对?”
温热的水从头发丝的末梢凝结成水珠,砸在了莫停舟的脸上,又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啪嗒”一声滴落在浴室光滑的瓷砖地面上。莫停舟怔怔地看着祁南风的眼睛数秒,像丢了魂似地应道:“嗯。”
“嗯?”
“……汪。”
祁南风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他高兴地迈过莫停舟身侧,把浴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落锁,又回过身对他说道:“那就脱衣服吧。”
莫停舟羞耻地抬起手,一粒一粒地解开衬衫的扣子,衬衫被水打湿贴在身上,让他有些难受,想到等会可以躺进舒服的超大浴缸,他干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祁南风站在浴缸边背对着他,莫停舟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正在鼓捣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瓶宠物沐浴香波。
香波瓶身的标签上是一张大大的边牧大头照,吐着舌头,看上去笑得憨憨的。
莫停舟:………………
他终于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反思的结果是,他一咬牙一闭眼,视死如归般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个干净,并且迅速地靠近浴缸,想在祁南风看到他之前,躲到玫瑰花瓣的掩护下去。
但是祁南风何其敏锐,在听到他衣服落地的声音时,他就已经转过身来,两人对视,皆是一愣。
祁南风的手上戴着一次性的洗澡手套,已经被他搓出了白乎乎的泡沫,看上去是真的打算认真给他洗澡,莫停舟被他这略显正式的态势一惊,而祁南风则抬着满是泡沫的双手,怔怔地看着莫停舟,脸蛋迅速涨得通红。
莫停舟腹诽:不是你自己特么要让我脱衣服的吗,现在又知道要害羞了?
祁南风缩了缩,还在为自己刚刚看到的“风景”心有余悸,莫停舟便趁机从容地钻进了浴缸里。
祁南风:“你……”
莫停舟活学活用,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狗狗什么都不懂哦。
洗澡的过程意外顺利,祁南风说是要给他洗澡,但是他养尊处优,根本伺候不来别人,只是哗啦啦地给莫停舟抹了一身泡沫,又哗啦啦地全部冲干净。而且他刻意避开重点部位,不知为何话也少了不少,这倒让莫停舟自在很多。
洗到最后,倒是祁南风先绷不住,他把浴巾往莫停舟身上“啪”地一扔,说道:“自己擦!”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浴室。
莫停舟接住浴巾,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学的时候,就是因为祁南风表现得这样心无杂念,他才时不时地觉得光是肖想一下他就有一种罪恶感。他的心里正欲产生爱怜之情,却又忽地被刚刚的记忆堵了回去。
……说什么纯情,不还是一毕业就马上找了新欢,而且早就和那个人滚上过床了吧,他无情地想,如果我对你无底线的包容只能让你离开我的话,那倒还不如。
莫停舟擦拭完身体,换上祁南风准备在一边的干净的睡衣,边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地也顺手拖了干净。他走出去,才发现套间里的灯光都被祁南风关了个全黑,只剩下卧室的门扉大敞,向外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莫停舟心里还是忍不住一动。
他转头看了眼自己刚刚选定的长沙发,无慈悲地和它道别,边裹着睡衣穿过长长的客厅走廊,走进了祁南风的卧室。
兴许是今晚折腾得太累,莫停舟收拾残局也花了太久,祁南风已经非自愿地睡着了。他侧躺在宽大的双人床的一边,闭着眼睛,手边还放着没有熄屏的手机。莫停舟拾起手机,拿到远处正准备给他充上电,却在按下熄屏键前停住了动作。
祁南风的手机正停在社媒的聊天窗口上,对面的昵称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