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你是谁

莫子青，哦不，那个时候祁南风给他的备注还是十二月，找上他的时间点十分诡异，是在他和叶怀瑾解除DS关系后不久。

之所以说是诡异，是因为祁南风那会正对DS关系感到厌烦，这时候找上门来无疑是往枪口撞，但是十二月天堂官方工作人员的身份又弥补了这一点祁南风以为是有什么后续的材料要处理，没想太多地同意了十二月的见面请求。

他们约在了天堂另外一层的会客室。一见面，十二月就开门见山地道：“要不要和我玩一次？”

祁南风：“……什么？”

十二月微笑道：“我知道你之前和叶在一块的时候扮演的是Dom，我是想问你，要不要试试看做一次Sub？”

祁南风终于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汗颜：“你大费周章把我喊出来，就是为了跟我打广告？”

十二月弯起眼睛，坦诚地道：“不，这是我私人身份的邀请，因为我对你很感兴趣。”

他边说，边观察着祁南风的反应。被人如此直言感兴趣，祁南风却没有丝毫动摇，呼吸平稳，面具下的眼睛也以刚刚一样的频率眨动着，仿佛他刚刚那句话和“你好”没什么区别被狂热的喜爱簇拥惯了的家伙，十二月想，边在心里进一步作证了这位“北雨”的真实身份。

其实很好猜，不是吗？突发情况下紧急取的假名一般都会无厘头至极，祁南风却取了一个还算板正的名字，显然是有提前考虑并且取过许多和自己的名字相关的昵称。“北”对“南”，“雨”对“风”，辅以深中大学的朋友圈背景和标志性的金发，眼前这个人，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那位饮金铸酒乐队的主唱祁南风了。

当然，十二月又不听歌，他才不在乎什么乐队不乐队，他在意的是：祁南风是莫停舟的前男友。

他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了解不多，只依稀听说他性格阴郁，容易生病，似乎在母亲家也得不到关心等等。对此他只是抱着一些事不关己的优越感：知道自己的同辈过得不如自己总是令人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直到他考入深中大学。入学不久，他就混进了学校最花天酒地的圈子里，圈子里都是爱玩的主，看对眼了就谈，腻了就分，干脆利落得很。他很快谈上一个漂亮的学姐，两人正谈得浓情蜜意，有次约会，学姐忽然约他去听livehouse演出。

学姐笑嘻嘻地给他介绍：“这支乐队的主唱和贝斯都是我们学校的，哦，对了，主唱就是那个肖哥爱得死去活来的祁南风！唉～可惜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谈了两年了都，还有不死心的都被拒绝得特别难看，肖哥也只敢在咱们的小群里发发疯咯。”

莫子青一点也不感兴趣，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回复道：“这样。”

“不过我们都挺惊讶的，当时追南风的人可多了，男的女的都有，我们都在猜他最后会跟谁在一起。”学姐似乎来了兴致，越讲越起劲，“但是他最后竟然谈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理工男？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遇到的，不过长得确实挺帅的。”

说着，她把手机推到莫子青面前，莫子青随意地扫了一眼，差点把嘴里的一口酒喷出来：“莫停舟？”

学姐惊讶道：“你认识？”

莫子青面不改色地扯谎：“我们那边招生办的学长而已倒是你，”他故意凑过去，摸了一把学姐的脸，“怎么还当着我的面说别的男人长得帅？”

“少来这套。”都是风月情场里玩惯了的人，学姐笑着推了他一把。

莫子青顺势倒回沙发，摸着酒杯，不禁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那个父母嘴里性格阴郁不合群的哥哥，居然能谈上他们圈子里条件最好的祁南风？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点不爽：谁允许你过得比我好的？

升入大二的暑假，肖哥忽然在群里轰炸起来：“卧槽！都别睡了！普天同庆！祁南风分手了！！”

群里很快有人回复。

“肖哥你还惦记着啊？人家都毕业咯。”

“啧啧啧，你装什么深情，这几年男朋友都换了几个了？”

“唉你不懂，人的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个白月光的啦。”

“你哪听说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谁甩的谁啊？”

“那还用说，肯定是南风哥甩的那谁谁咯。”

莫子青默默地窥屏，嘴角边慢慢地浮现了一丝笑意。

被狼狈地抛弃，这才比较像你嘛。

但是，当祁南风真的从那些天花乱坠的流言和五光十色的舞台里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哪怕是在天堂这样的名流会所，祁南风也称得上是最顶级的那类玩伴就算最后两个人分手了，可莫停舟当初居然能和这么一个人谈了三年？

此刻，他只剩下满腔的好奇：祁南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忍不住想玩一下了。

“重要的还是跟谁玩”，这是他一贯寻欢作乐的准则，长得好看的玩伴一抓一大把，有意思的玩伴却少得可怜。哥哥的前男友？听上去就很有意思。

而且，如果他不经意地在朋友圈里发一条和祁南风在一起的状态，莫停舟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继续向祁南风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其实根本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你只是好奇我们在玩些什么，做Dom还是做Sub，你其实也无所谓，对不对？”

祁南风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莫子青乘胜追击道：“我知道你和叶闹得不愉快，我之前就看出来，他太把私人情感带入玩乐之中了，但是我不一样。你也知道，我是天堂数一数二的付费Dom，游戏和现实的界限在我这里再清楚不过了，和我玩一次，你绝对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他笑眯眯地说着，边期待地摩挲起自己的指关节就算抛却这层关系不讲，像祁南风这样自傲自矜的顶级货色，要是能折辱起来，也是一等一的爽的。

“说得好，”祁南风托着下巴看他，边慢慢地说道，“那我为什么非得找你，不去找你的同事呢？”

莫子青的话头一卡。

“告诉我，你和你的同事，你和叶，还有你们这里的所有人，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祁南风像是在看着他，莫子青却觉得他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别的什么人，“回答不出来吗？那我问个简单的，你收的两个Sub，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不一样？”

莫子青怔怔地回答：“他们一个是我的学长，还有一个是我实习公司的上司……”

祁南风笑了：“只是头衔而已吗，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呢？”

沉沦于自己欲望的人，莫子青想，面上却挑起眉毛道：“我为什么要了解自己的狗在想什么？”

祁南风“嗯”了一声，边站起身来：“你可以这么想，但是我不这么想，所以我们玩不到一块去。话不投机半句也多，就聊到这吧。”

莫子青看着他起身，脑子里忽然闪过他刚刚的眼神，一下子福至心灵，下意识出声道：“等一下。”

祁南风停住了，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