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南有些进退两难,他无法直接告诉沉枝竹,他可以告白,前提是她尊重他的感情,而非把其作为她寻欢的资本。但同时,他也无法说出让沉枝竹去和别人谈恋爱的话。

沉默了一下,他道:“你有这种被表达爱的……需求,我可以勉为其难向你提供,但是情书,不行。”

十几岁的时候可以写,现在为什么就不行?沉枝竹看着他,眼神难得流露出伤心的意味。

而且……她也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哪怕只是一张没有情话的应付了事的信纸,也完全能弥补掉她对仲南那段没有她的生命历程的在意。

沉枝竹突然觉得很委屈,她揪紧了衣服的下摆,一点一点,越绞越多。仲南察觉她情绪的变化,上前来拉她的手,却被沉枝竹甩开。

她狠狠瞪他一眼:“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你留着给去别人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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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冷战的状态,由沉枝竹单方面挑起。

年初叁一过,仲南立即忙了起来。待他发现沉枝竹不理他的时候,连新年也要结束了。仲南本来就不爱惯着沉枝竹动不动上房揭瓦的毛病,以为她只是闹狗脾气,却不想在老宅里沉枝竹尚且顾忌仲琳,和他偶尔说说话,待回了玉城后,她连让他碰一下都不行了。

仲南有点儿手足无措。

他猜是因为之前沉枝竹让自己写情书被拒绝,但他确实对“情书”这两个字有非常不好的记忆,且不明白为什么她这样在意这东西。

仲南试图去问仲西,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仲西根本不敢说,因为是他擅自打开了仲南的私人信件。每天的补课表已经足够让仲西崩溃,他怕哥哥再给他延长每日学习的时间。

仲南开始有些后悔。他经常做梦,梦里他徐徐抚摸着沉枝竹软软的头发,直至她身体波动起伏,成为情绪的良导体,如一只过敏的猫。

按理说人到而立之年,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对两性需求的渴望应该不再会这么强烈。可仲南还是感到了焦虑,他不是想满足自己的性欲,而是想牵她的手。沉枝竹抱着他的腰胡言乱语的时候,他有时嫌烦,但总是觉得安心。

但这些现在通通在沉枝竹那里失去了权限,她甚至学会了每晚反锁屋门睡觉,仲南半夜回到玉城,却连人的脸都见不到。

面对她刻意的冷落,仲南在思考过后,选择站在一个长她年岁的人的角度上进行忍耐和包容,孰不知这正是沉枝竹最反感的。

交错的认知让冷战持续,直至暮春的到来。

仲南想,自己或许需要主动低头。沉枝竹的冷淡让他坐立不安,甚至于最近在开会时频频走神,有几次还在报表上签错了名字。

他应该……表白,和她迅速建立一种心理与道德上的关系,让她没有如现在这般视自己为陌生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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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举行的比赛近在眼前,实验室与家里的电脑进行了同步,有时候顾不上,沉枝竹会叫实验室的同学来家里讨论问题研究课题情况。

她说过自己住在一个脾气很差的亲戚家里,导致几个人每次在客厅说话都小心翼翼。

一般来的都是女生,偶尔有记录的东西要搬到学校去,就会有男生过来。沉枝竹都能感觉到她帮男同学打包材料的时候,仲南那冷嗖嗖的眼神。

气死你。

她心里泄愤似地埋怨,手劲儿就大了些,美工刀瞬间切断捆条,多余的力道让捆条弹了起来,抽到一旁男同学的胳膊上,当即刮出了一条血痕。

沉枝竹连忙拿来创口贴帮他包扎,男同学没生气,而是看着印子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学校最近北边下桥不太安全,说是有人骑车下坡的时候,被桥口不知道谁故意挂的鱼线勒到了,那痕迹看着都危险。”

他还要再说点儿什么,余光里却注意到沉枝竹那位外国人“亲戚”站在走廊边,冷冷的眼神让男同学下意识就闭了嘴,装好设备迅速离开。

同学前脚刚走,仲南后脚就来到沉枝竹面前。

“你不该和男同学靠得这么近。”他放了一碗绿豆汤在桌上,而后进行隐晦的提醒。

沉枝竹看他装模作样的严肃神情,嗤了一声道:“我把他弄伤了,给他贴创口贴和胶布,能有多近?”

仲南感觉自己血压在快速升高,他尽量温和地开口:“这已经是第叁个离你过于近的男生了,第一个是上周来的那个高个子寸头的,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人;第二个是有刘海的,男生留那么长刘海,是要做什么?第叁个是今天这个,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

沉枝竹不假思索地还嘴:“有多不对劲?能比你看我的眼神还要不对劲吗?”

她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最近看我的眼神……你真应该照照镜子,你对性欲的饥渴都快要写到脸上了。”

仲南声音也不由控制地冷下来:“难道你觉得我最近呆在这里,就是为了找机会和你做爱吗?”

沉枝竹笑了一声:“难道不是?”

仲南觉得沉枝竹这话有弦外之音,她仿佛在暗示他先前表现出的对她的在意,都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体。

于是仲南不由分说靠近,大腿挤进女孩子腿间。男人脸色阴郁:“沉枝竹,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我最近对你的宽容是个错误,我就不该给你任何自以为掌控住我的机会。”

他紧紧盯着沉枝竹的眼睛,约摸过了几秒,突然俯下身,扣住她的后脑亲了上来。吻有些凶,沉枝竹被吓了一条,几乎忘记了反应,顷刻间就让男人长驱直入,柔软的舌头掠过牙齿,吮过唇瓣后就目标性极强地缠上她的,强迫似地舔吸。

沉枝竹能尝到仲南刚喝过绿豆汤的甜味儿,他的吻技很好,即便沉枝竹自己吻技很烂,也感觉得到他轻易挑起了自己迎合的欲望。

但她此时并不愿意服从,双手使劲推他,想要从他身下逃开,腿也尝试去蹬他,却踢不到要害,动作近似于潦草地沿着男人腰侧蹭了几下,反而让他的吻更加汹涌。

仲南根本不躲,只投入地和她接吻,这是久违的与她的亲近,即便这种亲吻无限近似于一种侵犯。他的怒火在吻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熄尽,满脑子只剩下和她再近一点儿的想法。背肌兴奋地绷紧,仲南本能地靠得更近,下身若有似无蹭过沉枝竹的腰,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沉枝竹也感觉到了,她更加慌乱,手到处乱撞,直到触摸至那碗绿豆汤的碗沿。沉枝竹只想让他停下来,她下意识捏紧那只碗,抬手就朝着仲南泼了过来。

汤煮得很稀,仲南整个人压在她面前,被淋了一头,只有余下的一点流到了她的脸上。

空气安静下来,仲南终于停住动作,他松开扣住她后脑的手,低喘着退开。

绿豆汤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滴,沉枝竹闻到清新的食物味道,还要再看,一点淋到自己头上的液体却流至眼角,她只得被迫紧紧闭上了眼睛。

眼角的水迹被一抹温热抹掉,沉枝竹能感觉到仲南抽了几张柔棉纸,此刻低着头给她擦掉顺着脖颈耳后往下淌的污渍。

“抱歉。”仲南的声音喑哑缓慢,沉枝竹睁开眼,看到仲南正看着她。

他的样子有点狼狈,神情却很镇定,见她能睁开眼睛了便微微点头退开:“是我冲动了,我只是…………”

仲南诡异地停顿了一下,而后道:“我只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