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t.z瞳孔放大,干脆将手电夹在腋下,双手并用哗啦啦地翻页。
这是韩居正私藏的一份与斯科特基因实验室的流水往来,两人通过洗钱机构挪用对外援助公款不计其数,全部以第三方捐助的名义汇入斯科特基因实验室的公账。估计当时韩居正尚未来得及用这个账本,便被司海齐逼得命丧黄泉。这本影印本便阴差阳错地落到了整日搞情报交易的章裕盛的手里。
刘水白心惊地暗骂:“好你个隋恕!果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啊……”
外援是一笔糊涂账,韩居正上台前曾被授命好好翻翻这笔“旧账”,结果他不仅被拉下水,还拿这些钱做了一笔大投资。
刘水白的眉头拧成乱麻。
账本上光一月份的流水就高达三千万,不提隋恕与韩居正如何分成,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价实验室,能在短时间内烧掉这么多钱?
刘水白很快意识到,这件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斯科特基因实验室早已爆炸,隋恕早就在韩居正出事前后毁掉物证,断尾求生。他还有一个猜想,老韩作为一个中立了多年的油头,不可能在换届前后冒然倒向改革派,一定还有其他人充当中间方。
刘水白虽老眼昏花,但不至于是睁眼瞎子。他想到了邵方明那个哪里有钱就往哪里钻的孙子,不禁唾一口:“搅场的棍棒!”
章裕盛组建人人唾弃的女骑团便是邵文津从香港低价倒来的马匹,如今隋恕与韩居正的勾当也有他的手笔,一时之间,刘水白对他的厌恶与蔑视达到了顶峰。
影印本被合上,男人取出电话,斟酌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方向。邵文津蹚浑水的动机非常明确,但是隋恕的目的让刘水白有些捉摸不透。
人活一世,权钱美色。隋恕若是以实验室为幌子将这些钱全部揣入自己的腰包,刘水白还可以理解。可是账本上清楚地记载了每一笔钱的去向,实验室购置的全都是世界最先进的仪器。
刘水白的表情变得复杂。
密闭不透气的暗室,时间似乎也凝固于此。他缓缓地合上账本,喃喃地说:“孩子,你何苦来哉……你到底为了什么呢?”
半晌,他又问自己:“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联署会的礼堂上,他动情地对台下的革命后裔们说,我们应当为自己说话,为人民说话,为从不泯灭的良心说话。如果重来一次,我不想做官,只想做“代表”,真正的人民的代表。
刘水白挺了一辈子的脊梁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垮下去了。他吞咽自己的悲伤与无奈,拨通了隋恕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脊背重新挺立,声音恢复中气,口吻再度坚硬。这便是他这样的人的悲哀了,知道什么是对的,却无法做也做不到。
刘水白直截了当地将章裕盛“保命箱”一事捅给了隋恕,要求隋正勋即刻给他回电。
电话的另一头陷入一片死寂,刘水白猜测,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揭开了隋恕最隐秘的遮羞布,他必定又惊又惧。
这确实是一个超出预期的消息,隋恕握着手机,一时未能给出任何回复。
“我没有时间跟你这个小孩过家家,让你大伯回话,”刘水白直接挑明,“正勋保我,你必无虞。”
隋恕避重就轻:“伯父么?他视察去了,不在市内,恐怕也解不了您的燃眉之急。”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也给了隋恕的大脑回转的余地。他缓声道:“刘伯伯,按道理我应当尊您一声干伯。我是我,伯父是伯父,您觉得您握着这样一份颠倒黑白的材料,就能让我没有兵权的伯父出手保您吗?即便他有心,恐怕也无力。”
隋恕的口吻冷淡,这样临危不乱的气度令小矛盾想起了魏建锡。
他也随之冷静下来,笑了笑:“你说的是,是我强求了。”
不过听隋恕的口吻,这件事似乎还有别的回转余地。
刘水白佯作可惜:“贤侄,你的事实在太令我为难了。”
隋恕道:“您这些年爱重小辈,提携后生,四海之内,有目共睹。同样,您的事情想必也没有人能坐视不理。我有一法可解燃眉之急,只需要问您两个问题。”
刘水白略一思索:“但说无妨。”
“您现在是否在章伯的办公大楼内?”
“正是。”
“大楼内部是否出现异常动静?”
“围攻我们的人被警卫大队拦在门口,空中有两架打配合的直升机。”
隋恕心里有了数,看来司海齐除了调集路国昌所在的兵团,连空军小队都来辅助。武警的装备和战力都不行,章裕盛与刘水白插翅难逃。
但是这个铁桶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楼里没动静,说明中央警卫局没有参与此次行动。”
刘水白面露迟疑:“你的意思……”
“是的。”隋恕的视线投向虚空,根据从路国昌部获得的有限情报以及刘水白给出的信息,他可以判断出司海齐与国志才顾天顾地,忘记了中央几个要害机关都由秘密的地下通道相连。这条通道存在了许多年且四通八达,只要能撤离办公大楼,再将防弹车开到机场,便有充足的回转余地。
从这一点他可以进一步推断出,调兵命令的具体实施是国志才做的。因为戴行沛曾经做过中办主任,对地下的情况了如指掌,绝不会不让中央警卫局参与行动。
隋恕微惊,看来,路国昌派出的小队要对上的肯定便是执行秘密任务的戴行沛了。而戴行沛带的手下……必然是他与俞霞合作搞出来的那支转基因特种分队。
隋恕目色一沉。
另一头,刘水白在生死攸关之际迎来转机,顿时长舒一口气。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状似不经意地盘问:“贤侄博闻强识,连这样隐秘之事都知晓啊。”
隋恕幽幽地答道:“您忘了,我爷爷便是执行了您们的命令,从这样的密道冲出来的。”
这样的话如一支利剑刺破二人维持的暂时和平,气氛一时僵硬,刘水白尴尬片刻,进而有些许愠怒。
不过这并不是与隋恕翻脸的机会,因为地下通道设置了重重防范原子弹爆炸和核辐射的金属门,开放金属门的密码在警卫局的手中掌握,而他绝不可能去找警卫局要密码。
隋恕的这句话提醒了他,当年隋平怀就走过这条密道,隋恕有很大可能知道密匙。
“很遗憾,我不知道,”隋恕用并不抱歉的语气说,“我的祖父可不是会背叛国家的人。”
这句话夹枪带棒,让刘水白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本想教训隋恕两句,转念一想,他与一个小娃娃计较什么。隋恕有这个把柄在世上,日后自有他的好果子吃。
他把皮球踢回去:“那你说,这个问题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