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彗漫步在小巷中,轻嗅着飘浮着些许尘土的空气。或许是家家户户都在提炼蓝矿的缘故,今天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酸气。
她循着那天走过的路,远远地就看到了工坊门前的灯笼。
现在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灯笼,而是一层薄如蝉翼的兽皮里包裹着一些会发光的晶体,淡黄的光线并不均匀,亮度却足够。
进入店里时,金老头正站在柜台后面,手里享着把刀,在挫着什么。
“金先生,晚上好。”容彗熟稔地打了个招呼。
金老头抬头看到容彗的一瞬间,古板严肃的脸挤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有点吓人,“容小友,你来啦,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过来看看。”
面前这个年轻女孩上一次一出手就是几个纯粮面包,老婆最近对他的态度都好了,昨天钟楼开放,他直接没让老婆去领矿。
金老头情愿自己多接点订单来养家糊口,也舍不得让老婆熬个几天夜炼蓝矿却只能换一小捧粮食。
容彗对金老头的态度变化并不诧异,笑眯眯地点点头,指着门外的灯笼问:“这个灯笼是怎么做的啊,我看里面的东西似乎不是普通的火?”
说起制作东西,金老头脸上露出几分骄傲来,“那是我自创的,用萤虫的皮和发光囊袋做成的防风灯笼,不用点灯熬油,到晚上自然就发光了。”
“真是巧妙,不愧是您啊。”
听到这种巧思,容彗认可他称自己的手艺是全城最好的了,无论是武器还是生活用品,都能把异兽的材料使用殆尽,非常实用。
闲聊完毕,容彗看到柜台上摆着几样东西,先被那件灰色蓑衣吸引了目光。
杀人鹫的毛色是杂乱的黑灰,看上去脏兮兮的。金老头却在制作衣服的过程中重新排列羽毛的组合,使得颜色变成由浅至深的渐变,像是墨染一般,显出几分独特的美感。
“唰!”
容彗拎起衣服,抖落开来,长度正好到她的脚踝,不影响走路,蓑衣柔软的内里裁出了衣袖,穿起来不会掣肘,最上面连着一个帽子,能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翻来覆去地抚摸,容彗越看越满意,没想到仅仅三天能做出这么精致的蓑衣,“您这手艺,真是绝了!
金老头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还有你要的抓钩,看看?”
他指着柜台上那卷黝黑发亮的绳索,巨型铜牛的筋差不多有手指粗细,容彗提起来使劲扯了两下,弹性和韧度都不错。
杀人鹫的两只爪子被卸下来打磨穿孔后安装在两头,尖利的爪头发着闪闪寒光,弯折的角度能轻易地抓住猎物,自然也能抓牢各种缝隙。
容彗很满意,这抓钩无论是用来攀岩还是爬树都很不错,是一个相当实用的工具。
在她察看完两样装备后,金老头忽然把手中一直在挫弄的刀也递到容彗面前。
“喏,这是那断了一半的鸟喙做成的匕首,直接丢了实在可惜,这个算是赠送,不收费。”
这把匕首的手柄打磨得油润光滑,摸上去微凉适手,刀身上能看出一些角质层累积的纹理。
虽然只有巴掌长短,但硬度极强,通体漆黑,轻易地割开了容彗用来测试的兽皮,让她爱不释手。
这么小的匕首,她觉得很适合出其不意地充当暗器。
几样装备看得容彗连连惊叹,眼神发亮,金老头知道她满意得不得了,自得地在旁边摸胡子。
他可不是只拿东西不干事的奸商,容彗愿意第一次见就大手笔地请他做装备,他也颇有种被人认可的快乐。
把三样装备妥帖地收进包里,容彗忽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她原本想通过卡娜帮忙获得一些纯度高的蓝晶,自己亲自接触观察,但没想她的蓝晶是来自家族的传承,那就不好让她为难了,容彗干脆就没提。
但是她忽然想到上次卡娜调侃金老头时说的话,他老婆也有蓝晶,或许这里可能有突破口。
“金先生,冒昧问一下,您知道哪里能弄到纯度高的蓝晶吗?”她直接发问。
老头捋胡子的手僵住了,“小友,你别拿老头子开玩笑了,蓝晶只有钟楼和几大家族能有,我一个糟老头子哪知道这些……”
“啪嗒”
容彗轻轻放了一块黑面包在柜台上。
“金先生,我只是问问,你随便回答,听完了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她轻点了一下面包,“这是谢礼。”
金老头低头看着面包,没有作声。
就在容彗以为他会拒绝时,“你只是向我问路,顺手的事。”他一把拿过面包藏进袖子里,若无其事地说。
容彗浅笑:“当然。”
金老头拿起两根锉刀,在台面上摆成十字,“以城门主街为中轴线,西边这个地方,”他用手指点着一个方位,“和钟楼的延伸线交叉对称处,能找到你想要的。”
容彗皱眉,在脑海中大致搜寻了一下范围,因为手里有全城地图,她大致能够理解。
“记得,只有午夜才能去,白天那里就只是个空巷。”金老头抱着胳膊,半闭着眼,神戳戳的样子。
“多谢先生了。”容彗似乎能猜到是什么地方,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交换,午夜时分,适合见不得人的交易鬼市。
鬼市即是夜市的一种,通常在零点开始,天亮前结束。
这类市场售卖的物品鱼龙混杂,既有来路不正的,也有珍奇物品,甚至假货,没有售后,来无影去无踪,全凭眼力。
“好了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下次有生意了再来找我吧!”金老头开始赶人。
“您别着急,我现在还有一单生意想和您谈谈。”容彗岿然不动。
老头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怎么觉得和这个女孩合作有点危险呢。
“或许……您知道沙蚕吗?”
“沙蚕?你跟我开玩笑呢,不是我吹啊,对你们勇者来说沙蚕可怕得很,但老头子我可已经摸过好几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