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听不下去了,拎着秦瑶往新家?走,就跟拎着个?小鸡仔似的,陈宝珍在后面跟着,两个?人十八相送。
“瑶瑶,咱们以后能经常见面了……”陈宝珍嘴里畅想着未来的幸福生活。
秦瑶配合道:“你家?的葱蒜长得怎么样?”
陈宝珍臭不要脸:“以后我家?没葱,就来你家?掐。”
顾呈面黑如锅底:“我决不允许外人动我家?一针一线。”
秦瑶见顾呈那反应,一个?劲儿的笑。
她心想他们刚搬进新家?,还是一片“废土”呢,哪来的葱蒜让人掐。
直到顾呈把她带到了一个?绿色青青的院子前?,院子里种了好几样小菜,种的番茄和茄子都挂果了,屋檐底下还有几盆花,很?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顾队,回来了?”隔壁家?院子站着周政委他媳妇儿枣花,枣花身材瘦小干瘪,脸上笑得和善,是个?很?会操持家?务的传统勤劳女人,是周政委他老娘给?他要回来的童养媳。
“多谢枣花嫂子。”顾呈点点头,给?几人做了介绍。
这?间房子原主人刚搬走不久,院子里长的菜都留着,枣花嫂子帮忙打理?的井井有条,长势旺盛。
枣花见了秦瑶,夸了好几句,等视线转到陈宝珍身上时,她眼角的笑收敛了,露出丝丝警惕之色。
陈宝珍是她的女儿佳佳的音乐老师,自从陈宝珍嫁进家?属院后,佳佳嘴里就经常冒出陈老师的名?字,吃着饭,给?家?里人表演吹口?琴,还说陈老师夸她有音乐天赋……
开头枣花没当一回事,后来提的多了,她就不舒坦,女孩子家?的学什么音乐?乐器?听着就不太正经。
姑娘家?就应该手脚麻利勤劳,操持家?务,将来才好嫁人。
陈宝珍在家?属院风评不好,枣花不准女儿在家?里提陈老师,怕她跟着学坏了。
顾队娶媳妇搬到她家?隔壁,枣花开头挺高兴,这?会儿见秦瑶后面带着个?“拖油瓶”,登时心口?咯噔一声。
这?危险分子陈老师不会经常来隔壁吧?
*
陈宝珍到底没多留,秦瑶和顾呈在新家?收拾东西,顾呈托人打了一大堆木质家?具,都堆在厅里,两人先把主卧整理?好,摆上床铺,书桌、梳妆柜,衣柜和两个?高低柜。
两层高的小楼,框架简单,房间不多,却都是空旷的大房间,主卧最大,哪怕摆完了这?些家?具,仍然有大片空地?,甚至还能再加个?竹床。
这?时候家?家?户户孩子多,每家?每户情况也?不一样,因此流行大房间,方便各家?自行做隔间,像秦瑶现在站着的主卧,在首都,隔成三四个?,甚至四五个?房间都成。
首都人挤,有些新婚夫妻,两三个?平方就能拼凑成一个?新家?,为了一两平方的地?儿,就能在外面打破头。
像她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就是小小的隔间。
秦瑶一边铺床,一边在脑袋里胡思乱想,夜里没什么胃口?,饭也?没吃几口?,顾呈倒是胃口?好,一整锅饭包圆了,隔壁枣花嫂子担心他们新搬家?不开火,特意送了饭菜来,顾呈不挑,都给?吃了。
房子简单收拾好,秦瑶换上棉质睡衣,她坐在床边,主卧的窗户开了一扇,夜里的风吹起来,清爽宜人,岛上的秋冬不冷,夜里不用开风扇,浅浅盖一床被子,让人无比舒适。
顾呈推门进来,脱下了平日的军装,穿着短裤和白?背心,这?个?年代,无论?什么年纪的男人,似乎在家?里都是这?个?打扮,通通白?背心,或者说是汗衫,材质很?薄,很?透,隐约透着肌肤的纹理?。
秦瑶知道这?种白?背心只要六毛钱一件,便宜极了,六毛的衣服,当时她逛百货大楼的时候都要惊呆了。
于是她给?顾呈买了一打,十件六块不打折,花掉了她将近三分之一的月工资,买完了之后她一个?劲儿笑,这?衣服真是浓浓的老大爷风格。
可这?衣服穿在顾呈身上,穿出了一股性感紧身衣的调调。
他的肌肉很?匀称,不干瘪,也?不鼓胀到健美先生的程度,很?流畅的肌肉线条,让秦瑶想起在海上看见的鱼,肉质细腻……呸呸呸。
“晚上我睡床上,你打地?铺。”秦瑶开口?道。
顾呈瞥着地?上打好的“地?铺”,剑眉向上挑了挑,他也?不挑,在地?铺上坐下,眼见秦瑶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心头好笑。
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
“那么晚安。”秦瑶见他老老实实坐在地?铺上,方才紧张的心白?紧张了,人一旦放松下来,就跟戳破了的气球一样,再也?飞不起来。
她有些愉快地?倒在床上,像一只放肆的小海獭,左右滚两圈,让铺在床上的被子像是包春卷似的把她包在里面。
这?种轻松简单的盖被方式,是她从小练到大的独门秘技。
侧脸陷入枕头里,秦瑶闭上眼睛,等着男人关灯,以前?在宿舍里,都是张雨菲关灯。
她等了一会儿,灯还是没关,不由得睁开眼睛,登时看见顾呈蹲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她。
秦瑶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怎么还不睡觉?”
顾呈吹胡子瞪眼睛:“你就这?么睡了?”
“你还把自己包成这?样,你防贼呢?”
顾呈瞥着床上的一大条毛毛虫,又好气又好笑,他以后该不会要抱着春卷睡觉?
“今天可以什么都不做,我不逼你,不过瑶瑶,咱们得事先说清楚,什么时候成为真正的夫妻,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顾呈坐在床侧,低下头跟她说话,秦瑶不太敢看他,侧着脑袋看他的手臂。
秦瑶从春卷里伸出头,她抖了抖被子,春卷散开了,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灯光下皮肤细腻如凝脂,垂着眸,思考着男人的话。
“等回家?吧,咱们先见过父母,然后办喜酒,之后就可以了。”
顾呈眼眸幽深,嗓音低沉:“我家?人多,房间小,办完喜酒,去你家?,在你的房间行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秦瑶睁大了眼睛,她这?会儿精神十足地?坐直了身体,想起了大嫂和二嫂的憋屈,想起了当初秦瑶南下的原因。
住过隔断房的人就能知道,那个?隔音效果差到离谱,两个?嫂子晚上跟丈夫办事,全?家?人都听得见,一个?比一个?动静大,没人敢出声。
顶多过分到极点的时候,她妈沈桂香喊一声,而她爸秦传荣睡得像死猪,打鼾声也?挡不住大嫂二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