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1)

“这玉春阁太不讲究,日后咱再不来了。”

临上马车前,鹿衡玉擦把额上冷汗,切齿恼愤道。

玉春阁本是有别于青楼楚馆的雅所,如今不知是换了主事还旁的原因,竟变得如此乌烟瘴气。

陈今昭白着脸也心有余悸,“那群西北文臣亦同样不讲究,若不是今夜亲眼所见,我都不知他们竟可如此荒唐!”

一想到刚才肌肤上那股陌生触感,她就脸色难看,内心只觉万分恶心与难受。再也忍受不了,她就与鹿衡玉匆匆话别,上了骡车连声催促长庚赶紧赶车归家。

<br> 她等不及要沐浴擦洗,一刻也等不及!

在两人车马离去后,西北那群文官们扶着江莫上了马车,而后驱车往医馆疾驰而去。

不过这些后续,陈今昭与鹿衡玉他们就不知了。

此刻皇都昭明殿,灯火通明。

公孙桓手握密录,视线反复在那醉酒狎妓、亵渎京官、行事荒唐、言行无状等几行字上流连,脸色不大好看。

他知江莫等人近月来是有些狂肆的,却没料到背地里竟能猖狂至此。

“是臣管束不力之过。臣有罪,辜负了殿下厚望,恳请殿下严惩。”公孙桓朝御座方向躬身下拜,诚恳道,“回去后,臣亦定会严厉责罚管教,使其不敢再妄为。”

姬寅礼重重将折子拍在案上。

“文佑!你还是不明白。”他推案起身,几步踱至阶前,居高临下望着公孙桓,语气是少有的冷肃,“在京官这里,你倒是重德尚才,缘何到了西北文官这里,你反而偏废起来?连立身之本的德行都欠缺,焉能仰仗其日后能成为济世良才!”

“殿下江莫他”

公孙桓闻言一急,刚要出声为其辩解,却被上首之人挥手打断。

“吾之前与你提过,西北贫瘠土地上的种子,乍然进入京都这富贵窝里,来日是陷进其内,还是扎根其中,全靠他们个人造化。能者上,庸者下,是吾等欲成大业的一贯典则。大浪淘沙,淘得是金子,而非砂砾。”

姬寅礼低眸俯视,“文佑,纵容亦得有个度,江莫等人已然是恃恩狂纵了!你觉相比其卓绝能力,私德小事不值一提,殊不知防微杜渐否?积羽沉舟否?涓涓不壅终为江河否!”

他语气渐肃,“吾的确可以视其过而不见,纵容包庇,放任自流。可是文佑,江莫他作为你最得意的门生,你如此宽纵无度,不行约束,是欲来日挥泪斩马谡吗!”

一席话如晨钟暮鼓,重重敲醒了公孙桓。

这一刻,他方知此前错得离谱,不修私德,来日必有祸患!此时他后背全是因后怕而泛起的冷汗,只庆幸大错尚未铸成,否则若真有殿下说的那一日,那他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挚友?

挚友临终托付的唯有此子,若因他纵容之过,而让江莫走上那条不归路,那他来日怕死也难以瞑目。

“殿下,臣下知错了,之前确是桓想差了。桓这就去重重惩戒他们,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公孙桓羞愧退下后,就火速召集人手,煞气腾腾的出宫而去。

殿内,姬寅礼浸了两手在冷水中,低眸视着微荡水波,情绪不显。

“去给我盯着,让人往重里打。”

从金盆里抬起手,他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掷了巾帕同时,抬步往内寝方向走去,“也注意些分寸,莫要打死打残了。”

45 第 45 章

陈今昭第二日上值时,方知江莫等人昨夜挨了揍。

据说是公孙桓直接从宫里带人,将他们这十来号人从医馆一路押回了西街公孙府邸。还听闻公孙下手毫不留情,将一干人打得异常惨烈,那凄厉的哭嚎声哪怕隔了条街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突闻此等喜讯,陈今昭与鹿衡玉内心皆大呼活该,倍感痛快的同时,连带着对那铁面无私的公孙桓,也生出些许好感来。

一整日下来,陈今昭的心情都是极好,就连去西偏殿授业时,也是唇角带笑和容悦色,令人如沐春风。就算有武官学生未能按时完成课业,将书背得磕磕巴巴七零八落,她亦不恼怒更没似从前般直接板着脸上戒尺,反倒语调轻快地劝其上进好学,莫要荒废光阴虚度时日。

刚逃过一顿板子的阿塔海,眼角余光飞速瞄两下面前和蔼可亲的小陈夫子,不免打了个哆嗦,暗道这怕是吃错药了。

上书房西偏殿这里是风和日美,西街公孙府邸那处却是愁云惨淡。

因为昨夜的那顿板子打得不轻,公孙桓也就没让人将江莫等人来回搬动,索性就将他们一并安排在府邸内养伤。

公孙桓上朝之后,府邸内就剩下一片哀嚎。

还以为昨夜板子加身那会是最痛的,今早清醒上药时,方知还能更痛。

江莫趴在床榻上,是前面也痛,后面也痛。

药粉撒上血肉模糊的臀部时,他痛得浑身直抖,牙都咬出了血方堪堪没发出痛呼声。待上完了药,整个人也都虚脱的瘫了下来。

他闭眼缓着痛,咬牙阴沉沉的笑。

好得很,还敢告刁状!这笔账,他算是记住了。

因着对那夜玉春阁的事情有了阴影,所以一连半月,陈今昭与鹿衡玉都未再外出小聚。就连休沐日,两人都雷打不动的待各自家里哪也不去,唯恐出门一个不走运,再碰上西北那群文官。

他们可是听说,江莫那群人如今可以勉强下地了。

万一对方内心不忿,特意趁着休沐日出门晃荡以求偶遇他们二人,届时若真让对方逮着了,那他俩可就抓瞎了。

这期间值得一提的是,前两日轮到她值宿时,那位千岁殿下竟大发慈悲的没再让她去昭明殿投壶,且还遣了宫监特意过来传达,说是夜里无要事可允她暂且歇下。

陈今昭闻言自是欣喜不提,大晚上能歇着谁愿意去干体力活。可能她近来是时来运转了,好事也算是一桩接着一桩。

时间转瞬更迭,很快来到了这月末。

这日下值,沈砚没如往常般先行一步,而是与陈今昭二人并行离开。往宫外走的路上,他还突然开口邀请他俩于这个休沐日小聚,问他们那日可有时间。

虽这个邀约有些突如其来,毕竟近月来三人的关系有些生疏,但陈鹿二人还是痛快应下。

休沐这日,到了约定的时辰,陈今昭就穿戴一新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