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知苧眼眸微抬看过去。
阿凡的确不太?像府中的人,她有心机,从那日?与?连夏一起来时她便发现?了。
阿凡对着师知苧弯眼笑着:“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以前是个官家?女郎,父亲曾身居尚书,姓江。”
江尚书。
师知苧从脑中寻着这个人,最后找到了。
大约是在十年前,的确是有个姓江的尚书被革职,当时皇后暴毙,圣人有一段时间犯昏聩,犯杀戮,诛杀不少?人。
那江尚书上书劝诫,被圣人以谋逆之罪下狱,后那江尚书狱中写下圣人平生所犯的罪,落款,国将亡,随后便一头撞死在狱中。
圣人怒极不知如何发泄,便将江尚书府中男女皆流放严寒之地。
“想必你也记得到,我父亲是个清官。”阿凡说这话时,神?情缥缈,嘴角的笑都淡了。
此事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师知苧不可能不知,只是她没有想到阿凡竟在侯府。
阿凡也不在意地抬手拢了鬓边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我从第一眼见你便察觉,你也是官家?女。”
这话师知苧倒无法反驳,不言地饮下最后一口药,将碗搁在置物架上:“阿凡姐是想说什么?”
如此推心置腹,先?用身世来拉取她的同理心,拿捏人心的本领也的确不可能是小门第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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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被拆穿, 脸上也没有尴尬,笑了笑道:“你这小娘子,心中?委实想多了, 其实我是难得见到与我有一般的人, 有心与你相交, 这才推心置腹的。”
这话中?真假难辨。
师知苧颔首, 并未接下?这茬的话,道:“多谢阿凡姐的药。“
“不用。”阿凡忙摆手, 知她?是在下?逐客令, 也识趣地站起身:“如此你好生歇息, 夜也深了, 我便不打搅你了。”
行至门口时, 阿凡脚步突然顿下?来, 转过头, 定睛看着榻上斜卧的氤氲美人,动唇道?:“你想为族内人翻案吗?”
师知苧看着她?不言,肯定是要翻案的, 但她?的那?些证据都在顾蕴光手中?,信物也是, 连府邸都出不去。
而且即便是要翻案,也与阿凡无关系。
阿凡说完这句话, 见榻上的人没有什么?反应, 不由得面露遗憾。
最后?她?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一夜安枕长眠。
翌日,风和日丽。
师知苧起来时外面正热闹。
同住一院的柔儿见立在门口的师知苧,不满地上前道?:“你怎的还在这里, 不收拾?”
师知苧眨眼道?:“今日我休沐。”
“现在还休什么?沐!”柔儿翻了个大白?眼,将她?往里面推去:“赶快点穿衣一起出来, 你难道?不知道?今日要迎接从晋中?过来的二夫人吗?还说休沐,哪怕是侯爷今日休沐也得去门口接二夫人。”
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
师知苧被推进去换了一身衣裳,然后?表情恹恹地跟着柔儿往门口行去。
偌大的宅院数百下?人皆立在门口,神色恭敬地垂着首,为首的青年?墨发玄衣,侧脸弧线姣好。
单是背影便是精神耿耿,风姿冰冷,似是连光都格外偏爱,将他拉出与常人不同的颀长。
师知苧见他此刻拒人千里,矜持冷傲,好似禁欲的矜贵公子,与昨日那?模样截然相反,忍不住心中?不屑撇嘴。
疯狗。
她?盯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动唇暗骂。
师知苧跟着柔儿站在末尾,昨夜被折腾过后?的腰又酸又麻,脚也难得站住,不消顷刻,额间便是冷汗汵汵的,忍不住抬手拭汗。
不知那?二夫人什么?时候才到??
师知苧昨夜累极了没有用膳,清晨起来也没有用,现在眼前隐约显着一抹黑。
柔儿察觉她?的动作,本是让她?动静小些,结果见她?双颊雪白?,唇色全?无,苛责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将手悄悄递过去。
柔儿低声道?:“扶好的手,别一会儿在侯爷面前丢人了。”
“多谢。”师知苧垂着眸,扶上她?的手这才好些。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立在门口良久,街道?远处才缓缓驶来几辆,紫檀黑木看似低调奢靡的精致马车,两排由军队护送,高?头大马的黑甲卫看着极具威严。
这架势似乎过分了些。
师知苧抬眸看过去,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世人皆暗自?道?淮南王是晋中?皇,这样的话是从何处而来的了。
一个夫人出行,竟是军队相护,恐怕是后?宫的娘娘出宫,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排场,圣人能忍得了吗?
正当?她?偷觑着,忽然察觉一道?冷然的视t?线落在她?身上,顺着看过去,恰好与门口的顾蕴光对视上。
他神色如常,看她?就如同看旁人一样,无甚神情变化。
无声的对视一眼,师知苧便先一步移开目光,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脚尖。
马车轱辘声止在门口,铁甲卫威仪的声音也停下?,身着华丽的侍女从轿子中?先行一步下?来,端着脚凳,撩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