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沈均默默在一旁听着这一切,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要说醋意,家奴的心里是没有这个概念的,毕竟供主人使用的?????性???奴???都是他这个私奴亲自物色的。
他只是本能地担忧,那个Vittore似乎会让主人生气,是一个不太服从命令的非家奴人员。这势必会带来麻烦,他低眉考虑着这些。
明焕关闭手机,吩咐他道:“告诉家里的用人,我的名字是闵翰,父母是富商,谨记这两点,其他的一概不知。”
“是,主人。”沈均躬身领命。
在沈均联系家中用人的时候,明焕闭目养神,一再想起他见到Vittore的那个早晨
明氏在国外也不缺乏资产,明焕上学时住在学校,放假便住到乡下的庄园,庄园几公里外便是大海,这里的空气中有一丝咸咸的气息,庄园的草地望不到边。明焕经常穿着赛马服,在草地上策马狂奔。
旁边是另一座庄园,两家的草地相接,用一层铁网隔开。在头两年里,明焕从未见过那所庄园的主人家。
明焕也并不关注他人,以至于那天他跑了几个来回,才发现相隔着铁网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
闯入眼中的是无可置疑的美丽,是的,只能这么去形容。
十五、六岁的白人男孩,雪白而纤弱的躯体,有着最巧妙绝伦的比例,站在那里,宛如一座绝无仅有的希腊雕像。
从下往上看,首先是铺面一地青草的和煦阳光,他黑色的长筒靴,浅棕色的背带裤,点缀蕾丝花边的丝质上衣,头顶的浅棕色渔夫帽,平平无奇的服装统统促进了那张脸和那头金发的大放异彩。
乞力马扎罗山顶的雪、衔来橄榄枝的鸽子的胸脯,也不会比他白嫩的脖颈、白皙的脸庞更为白净;沾有新鲜露水的红玫瑰花瓣,才足以与他鲜嫩的嘴唇媲美;高度完美的鼻梁鼻尖挺而翘,毫不吝啬地提示它的优越;在让人联想到柑橘清香的色泽健康的脸颊上面,是一双介乎碧绿与幽蓝之间的璀璨眼珠,不需光亮垂怜,就能在深邃眼窝中散发着镶嵌在皇冠顶端的宝石的光彩。
一头金???黄????色??的,长及肩膀的卷发被清晨的微风吹起。金色的头发留恋地攀附他洁白的脖颈、白嫩的脸庞、红玫瑰般的嘴唇,前仆后继如滚滚云团,飘荡缠绕。阳光似乎偏 爱着他的每一根发丝,金色的卷曲长发仿佛是在大海中迎风航行的白帆,象征着为神选中的冒险精神。
可偏偏那一双宝石般的眼像从最幽深的海底淘出来的,湿润的风暴在黑夜中的万里大海下酝酿,于黎明之前将要吞食海面的帆船与海岸的人类。
这感觉实在美丽,像一条翠绿的毒蛇吐出红色的信子一样美丽。
美丽有着不可估量的魔力,明焕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他勒马驻足,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示意男孩开口。
那男孩只是寂静地注视他,没有理会他无声的询问。
明焕径直扬鞭,继续他的马术训练。
在他玩够了翻身下马时,他看见那个男孩摇臂呼喊他:"Hey!"
他侧目看过去,男孩弯起的唇角像极了玫瑰花瓣盛放,间中有如同珍珠的牙齿在碰撞:“我可以和你一起在下午赛马吗?”
“我以为你不会说话。”明焕的语气并不和善。
“我想多欣赏你一会儿。”他坦然地解释,单方面地自我介绍,“我叫Vittore。”
明焕转过头,不再看他,淡淡地回答:“我下午不骑马。”
Vittore又说:“那明天,明天你还是今天这个时间,可以吗?”
“可以。”
第二天,两人相隔一层铁网,从同一起跑线开始比赛,明焕遥遥领先,他胜负欲极强,从不在比赛中回头,抵达终点关心失败者时,才发现Vittore左腿处一片猩红,在白色马术服上晕染得过分刺目。
Vittore停在铁网前,明焕策马来到Vittore的对面,迟疑地问:“怎么回事?”
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失色的嘴唇,有一朵白玫瑰花瓣凋落的破碎美感,Vittore说:“我的继母虐待我,也是她把我关在这里,以我有精神疾病的原因。”
提到“继母”这个字眼,明焕本能地感到不快:“你的父母呢,他们知道吗?”
Vittore别过脸去,不情不愿地说:“我的妈妈去世了,在我八岁那年。爸爸平时不在家里,回到那个家里,他也只相信那个女人和他的孩子。”
灵魂的缺口怎会与自己相似至此,明焕怔了怔,半晌才安抚道:“可怜的孩子。”
确实是可怜,他虽然也失去了母亲,迎来了“继母”,但是给沈娉一百个胆子,他让沈娉跪着,沈娉也不敢站起来和他说话。
过了很久,Vittore抬起那双宝石般的眼睛,眼底有波涛万顷,直直地问:“我想去你那里,跟你待在一起,可以吗?”
明焕粗略扫了一眼这道十米高的铁网,说:“你怎么过来?”
Vittore是在次日深夜过来的,他给庄园大门钥匙的持有者下了安眠药,拿到钥匙逃离了自家庄园,拨通明焕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明焕派人为他打开了大门,带到了庄园内的药屋,拿出了事先让人准备的关于创口愈合的药箱。
Vittore没有动,低声质疑他的轻信举止:“你不怕我是坏人?”
“看你的本事。”明焕嗤笑。
Vittore挠挠头,也笑了。
隔壁庄园的仆人很快从监控上发现了主人的去向,并在对面的草坪上发现了他。Vittore对他们急切的呼喊置若罔闻,仆人们只得联系了夫人,也就是Vittore的继母。
在之后,秉承“来者是客”的基本礼仪,明焕没有阻止那位夫人的闯入。
尊贵的夫人并不像她的穿着一样得体,一见到明焕就怒气冲冲地发难:“Sir,你知道你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吗?那个孩子,他就是一个魔鬼!”
明焕淡然回道:“真的是那样吗,夫人?”
“哦,天哪,你可以看看。”这位受尽折磨的夫人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伤口,隐藏在华美衣袖下的是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很明显是被利刃划出来的,夫人的眼皮飞快眨动,胸口急速起伏。
看着明焕原地愣怔,那位夫人适时地流下了泪水:“噢,上帝知道,他恨我不接受我,这并不要紧,可是他的弟弟,今年只有三岁。Sir,你一定会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这是一定的……”
当Vittore被用人叫到了明焕跟前,却意外地没有发现继母的身影,他确信他在后面听见了继母的发疯似的尖叫。
“你要赶我走吗?”他先开了口。
明焕的视线落在收拾一地狼藉的用人身上,疲倦地告诉他:“不是。我说服了她,我会帮助你。”
Vittore感到惊讶:“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疯子。而且,我欺骗了你。”
该怎么回答呢,说我也是疯子,在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