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貌似推心置腹的话后,二人寒暄几句,马再甫便按照局长的批示进入审讯室开始审讯了。
他的审讯技巧是极为高超的,从不跟犯人急眼、红脸,精力充沛,甚至能做到十多个小时的高密度提审而逻辑不乱。
灯管扫下赤条条的白光,贾彪站在审讯室的门口,注视着玻璃内的身影。
马再甫的话压在他的心头,仿佛一块巨大的磐石,他久久难以迈动离开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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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洒在枕畔时,简韶还沉浸在无边的梦境里。
这一夜她睡得很沉,丝毫没有注意到楼里不寻常的动静。两次上手术台后,她总觉得自己更嗜睡了些。大抵犯困总有各形各色的理由,春困秋乏,总能找到合适的借口。
只有在开窗痛风时,她才瞥到灌木丛东倒西歪。
“奇怪……昨夜刮了这么大的风吗?”
她完全没有往入室行凶的方面想,毕竟这里也不是伦敦唐人街亦或是巴塞罗那,完全不担心有飞车党当街犯案。
拉开门,一个东西顺着房门的方向倒了过来,居然是倚着门睡觉的小祈。
简韶赶紧把它从地上抱起来。
手臂使了力道,方发觉它的身量变重了好多。借着从玻璃渗进来的乳白色的日光,简韶细细地打量它的身体:手背上的骨骼更加明显,小腿增长了几分,从裤脚下露出一圈白皙的脚踝来。
之前买的衣服又短了。
“Aa~”
看到简韶在打量它,简祈仰起头乖乖地叫了一声。它有的时候会很好地发出Mua、ma、mo的音节,但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忘记发m的音,只能Aa~a一声。
发现简韶没能顺利地把它抱起来搂紧怀里,它不由地有些焦虑,围着她转,希望她重新把它举起来。
不过小孩总是看着小,实际上是个小肉墩。简韶废了些力道,只能把它拖举起一点。
“好了好了,”简韶安慰它,“你马上就是大孩子了,等10岁之后,会加速窜个儿,到时候就是大高个了。”
“了!”
简韶撸一把它的头,笑道:“大高个了还不会说话呢。”说着,她找来一些书,想要好好教小祈发音和认字。
第一本是童话书,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用的也是这一版。摸着纸页,简韶不禁有些怀念童年时代。
那个时候她坚信长大了就会变成可以随便买奶糖的大人,世界会越来越好。她时常躲在下雨天的停车棚里疯玩,躺在操场上想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三十年之后,不过上了中学后她就只会想中考后和高考后。如今,她便只能想想今天、明天了。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过去的事情,过去看过的电视剧、电影,不过到网上搜一搜,已经许多都看不到了。
惆怅着,简韶还是指着故事书上的字,挨个教小祈读。
小东西学习能力很快,虽然只喜欢学她念出来的东西。
简韶扶额,但是还是去厨房取一些果饮奖励它。在路过走廊时,她忽而瞧见一个奇怪的东西。
简韶走过去,看到墙角倒竖着一截血迹方干的断趾。
电话铃在屋内突兀地响起,简韶一悸,如梦方醒。
回学校𝔪ī𝔮īngщц.č𝔬𝔪
谁都可能给她打这一通电话,但是简韶没有想到,另一头的声音居然是唐宁。
一时间,简韶的注意力有些分散。
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唐宁的声音了,亦或是和学生有关的其他东西。那些做不完的表格、刷不完的网课,各种打卡、签到,全都恍如隔世。
最后一次听到唐宁的消息,还是刚出院时,宋上云打过来的问候电话。???m章?T????ñ𝔦hōñg𝖌e.𝔠ōⓜ???x
“吴娉学妹指责唐宁表面上装成是你的朋友,实则连通问候病情的电话都懒得打。”
算起来,她们的微信聊天记录似乎也停留在了年前。不是“刚刚”、“59分钟前”,而是12月的某日,或许就是美好的初雪落下来的那天。
“喂?是简韶么……”微弱、犹疑的女声飘进她的耳膜里。其实唐宁是一个干练、爽快的女孩子,也从来不会用这种没有中气的声音和她讲话。
简韶瞟一眼那半截手指,转身回了房间,一边拉过椅子坐下来,一边翻动日历,“是我,没有换号。”
一个学校每个月有什么工作重点,会办什么事,每年都是大差不差的。简韶看了看这个特殊的节点,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事情。
“我刚从宿舍里出来,现在在安全通道里。”
唐宁站在窗边,看着玻璃上映出自己模糊的轮廓。楼下依偎而过几对情侣,站在女生宿舍门口恋恋不舍地亲昵私语。
她拉紧卫衣的带子,低头盯着预推免打分单,犹豫着该如何跟简韶解释来龙去脉。
按照惯例,学院每年会有一个固定的保外校研的名额,偶尔也会多一个保本校的名额,书记非常“重视”。
在她一入学,刚进学生会时,便听到了上岸学姐的暗示:院里会全力托举这名保外校的学生冲刺名校。
一般推免预报名是在大四上学期9月初开始,报名门槛是至少两年的一等奖学金,最后按照学业成绩、社会服务、评奖评优、科研水平、竞赛创业五个纬度进行排名。其中第一项占比最重,且最后计算时不含全院任选课。
大四没课,大三下学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门为了方便留学刷GPA的学生而开的全院任选,所以大概在大三上、下学期的分界线――也就是现在,学院便开始物色“潜力股”了。整个大三下学期,院里会全方位帮潜力生冲考研夏令营,培训、做项目、带论文……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唐宁对这个珍贵的名额是十拿九稳的,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这次摸底打分,拿到结果时,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位是刘熙婉,比她高0.2分,第三名是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乐雨萱,比她低0.7分。
但是不巧的是,她们这一级只有一个保研名额。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指尖已经抖得不成模样。唐宁躲在厕所的隔间,咬着嘴唇一行一行地核对着打分清单。外面传来低年级学生的欢声笑语,在她耳朵里也全部模糊成了一阵阵气血翻涌的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