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在原本的世界里,苏彧是一个有父有母的孤儿。

她的生母是来自豪门的数学天才,有钱人家的小姐又展露出惊人的数学天赋,自小被众星捧月得不谙世事,很容易就被渣男骗到手,而她的生父就是这个渣男。

其实她长得和她生父很像,尤其是一双会骗人的桃花眼。

当年她的生父就靠着一张好皮囊与一双看什么都深情的桃花眼,哄骗到了她那个被鲜花与赞美追捧着长大的生母,然而她的外公外婆能撑起豪门,自然不像她的生母那样简单,他们反对这门婚事,却没有想到她生父本事那么大,再次哄骗她生母带着能带走的所有钱财私奔了。

只可惜,钱有花光的时候,人也有清醒的时候。

苏彧四岁的时候,她的生母终于发现了自己选择私奔的丈夫并不是良人,他依旧靠着他的皮囊在外欺骗富裕的女孩,而她仅仅是其中一个,她选择回到了自己的家族,苏彧的生父连同苏彧都变成了她毫不犹豫要舍弃掉的过去。

苏彧的生父更不可能养一个四岁的幼童,他将苏彧遗弃在了荒山上。

苏彧也碰到了她人生的第一个贵人,虽然至今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一直喊他老道。

四岁的苏彧已经得了生父的一些真传与生母的智商,她知道她的生父不会再回来,当她在半山腰遇到老道时,一把抱住老道的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即便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也十分可爱,老道一时心软,就把她带回了山顶上的道观。

道观年久失修,又处于交通很不便利的荒山山顶,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原本只有老道和他的徒弟两人,后来多了一个小小的苏彧。

苏彧见到老道徒弟,又像不要钱一样追着他喊“大师兄”,大师兄当即决定留下苏彧,不过多一张嘴吃饭而已,也就是粥里再多加一碗水的事。

大师兄虽然这么说,但每次盛粥的时候,总是先往死里捞,把下面的米粒勺给苏彧,再把第二稀的勺给自己,最后给老道的就只剩下清汤寡水,以至于老道愈发清瘦。

在道观揭不开锅的时候,大师兄决定去山下打工,补贴道观的支出,吩咐老道要好好养着他的小师妹,别把他师妹养歪了。

老道不耐地撵走他的大徒弟,转头对着苏彧哈哈大笑:“碍事的终于走了!来来来,为师教你毕生所学!”

平时大师兄在的时候,不许老道教苏彧道家学问,说小师妹将来总是要回到世俗的,不能小小年纪就学封建迷信,所以他拿着不知道从哪寻来的一年级教材,教着苏彧并不标准的拼音和九九乘法表,说着说着时常还会说出三七二十八来,但苏彧为了那碗最厚的粥,没拆大师兄的台,还会热烈鼓掌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大师兄,大师兄被苏彧哄得迷糊,便连一粒米都没给老道剩了。

大师兄不在,老道终于有机会向苏彧展示自己的才华,他首先教苏彧的是他最擅长的二胡,他说二胡拉得好能召唤鬼神,但上帝给人开了一扇门必然会关上一扇窗,苏彧她天生五音不全,硬是将二胡拉出了唢呐的效果。

老道被她持续折磨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决定放过自己,改教她易经和奇门遁甲,但是这两样东西老道自己也整不明白,还是苏彧一边看书一边改良,最后把奇门遁甲改造成了机关术,带着老道去后山挖坑设机关抓野兔,解决肚子问题。

吃了几顿山鸡野兔,老道猛地一拍大腿,“你这娃识字啊!”奇门遁甲和易经上的字多晦涩啊,这小娃还能看懂,识的字搞不好比他大徒弟都多!

苏彧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啃了一大口山鸡腿,才哭着说:“师父,我只是不想伤大师兄的心,才装作不识字的。”

老道眼见着苏彧刚拿过鸡腿油腻腻的手就要抓住他洗得半旧的道袍,一个躲闪,摸了摸苏彧的头,和善地笑着:“为师相信你!”

老道见苏彧认识的字不少,也不管她才几岁,就把道观里有字的、没字的书都拿给苏彧看。

等到大师兄回到道观,苏彧已经能够流利地画一手符,开口就是掐指一算、师父有难。

大师兄额头的青筋跳动了好几下,回厨房拿了把菜刀就追着老道砍了一路。

小苏彧啃着兔腿,心有余悸:“我就说师父有难。”

大师兄回过头,一把抢下苏彧手中的兔腿,大骂:“别吃了!死老头给的王八腿能吃吗?跟他说了要科学育娃,看他把你养成什么鬼样子!”

小苏彧:“……”骂老道就骂老道,不要侮辱可爱的兔兔呀!

苏彧想,后来她之所以选择计算机这个专业,大约也是受到最初易经的启发,易经和二进制有很多相通之处。

“陛下所托,臣自是会应下,您……”谢以观震惊地看着苏彧,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呢?

在谢以观的心目里,苏彧是狡猾奸诈、诡计多端,还见不得他清闲,这会儿突然哭了,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向能言善道的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和苏彧说。

谢以观从怀中掏出锦帕,小心翼翼地递给苏彧,见惯了她运筹帷幄的从容,这会儿突如其来的脆弱,尤其是她的桃花眼尾染了红,一抬眼的脆弱叫他愣了又愣。

苏彧回过神,接过他手中的锦帕,她将锦帕蒙在眼上,轻启红唇:“叫知微见笑了,只是突然想起两位极为重要的故人,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们,难免有些伤感……”

“没想到陛下如此重情重义……”谢以观是真的有些意外,想着该如何慰藉苏彧。

不待他再开口,苏彧拿下眼上的锦帕,一双桃花眼已经恢复清明,她笑着将锦帕递还给谢以观,“已经很晚了,要给他们上课也不急于这一时,朕先送知微回谢府吧。”

马车先到了谢府,苏彧亲自送谢以观下车。

谢以观再站在大门前,目送她上马车,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觉得苏彧的背影看着纤弱而落寞,隐隐有几分决绝帝王的孤寂。

他想起了苏彧的那句“我在大启在”,他垂下眼眸,浅浅笑了一下:陛下,还请您一直这般下去。

至少得让他看到大启尚有希望所在。

苏彧回到马车上,就听到系统说:【谢以观好感度加2!】

她弯唇笑了一下,眼泪用得好也是有好处的,不过说真的,她还是有些想念那座再也回不去的道观与再也见不到的人,好在她死的时候留下的是两个多亿的身价,大师兄见了肯定开心

不能想,一想到她辛辛苦苦赚的钱一分都没花上,她就真的难受想哭。

苏彧长长叹了一口气,听到马车外面的声响,撩起车帘,在皇宫门口看到了一个不算意外的人。

崔玄。

崔玄看了一眼苏彧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再看她一身妃色的袍衫,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确实会以为她是谁家不谙世事的清俊小郎君,但只要一想到外面在传的那些谣言全都拜她所赐,他额上的青筋就不自觉跳动了一下。

“崔阁老怎么在这里?”苏彧从马车上跳下来,笑容满面,更添了几分天真烂漫。

崔玄却是朝后退了一大步,保持着苏彧的绝对距离。

苏承影也从另一辆马车上跳下来,跟在她身后。

崔玄扫了苏承影一眼,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他知道苏承影的存在,也知道苏彧曾经把苏承影放在宫里养了几日又将人送出宫,但没有想到苏彧会又把人接回宫。

他猜不透她为什么要养着苏承影,不过苏承影一个异瞳就算真的有皇家血脉,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他不在意地将目光转回到苏彧身上,“陛下,郑六郎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以待陛下发落。”

人是他下的令给抓的,最后的处决还得皇帝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