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不安 裴可冀我说 2593 字 6个月前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车内乘客呼出的热气遇冷液化,在冰凉的玻璃窗上蒙了一层薄雾。我伸出手指头,无意识地在上面画了个歪扭的心,轻声说:“谢谢妈。”

我掏出手机去拍车窗玻璃上那个歪扭的心形,前座的小孩好奇地看着我,哼哼哧哧转过来身,睁着眼睛说:“哥哥,这个不好看,我重新给你画一个吧。”

他趴上去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指头认真地画,画完了,舔舔嘴角,说:“你要仔细画才好看。”

他妈妈拍他头,帽子都给打歪了,不耐烦地训斥:“坐好!摔下去看你怎么办!”

他撅着嘴气哼哼地坐好,过了一会儿突然大哭出来,嘴里嚷嚷着“妈妈大坏蛋”,引得一车的人都朝这边看。

我不厚道地笑了下,用手机拍照片发给徐济,问:【好看吗?】

他违心地奉承:【好看,你画的吗?】

【右边是,左边的创作者正在号啕大哭呢,他妈嫌他闹腾,把他绒线帽都给拍歪了。】

我等了片刻没等到他回复,刚想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时,一条语音跳出来,不长,五秒的内容。我把音量调低放到耳边听,徐济的声音以电磁波的形式传输过来,他说:“承哥,我想你了。”

他比我大一岁,一般叫我时就直接喊名字,我又点开听了一遍,特意压低的声线略显喑哑,颤颤地带着气音。就像在床上时,被我撞狠了,扒着我的肩头轻声地哼,闷闷地喊:“承哥……承哥慢点……”

公交车又颠簸了一下,我也想他了。

这那之后过去了十来天,我拿到了徐济的身份证,也收到了两百二十七万多的转账,售楼处有个年轻男人接待我,问我想要什么样的户型。

我挑了很久,最后定了三套住宅房和两间门面。填合同的时候那个年轻的销售给我倒杯热水,搓着手试探地问:“这两天断断续续开始有人来买房,出手还挺阔绰,是不是……上面有了什么消息啊?”

我看他一眼,说:“差不多吧。”

“那……那这房子以后会升值吧?我现在要是买一套……应该不会亏吧?”

他很年轻,不过二十五岁左右,大概也是刚入这门不久,不然也不敢这么跟客户唠嗑。我填完后放下笔,把徐济的身份证收起来,说:“不会,你买吧。”

他还真信了一个外形不过十八九岁的学生说出的话,想了想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那我去凑凑钱,太感谢你了!”

交付完费用后账户里还剩下一点,我问徐济是留着还是怎么办,他让我随便。我转头用他的身份证注册了股市账户。

新上市的科技公司默默无闻,和十年后相比,现在的股票价低得匪夷所思,我把剩下的钱都投入了进去。

这让我再次感受到重生带来的便利,在经济腾飞的二十年间里,足够的信息差可以使我在最大程度上趋利避害,以此造就完全不同的人生。

就算亚马逊热带雨林的蝴蝶扇动翅膀,导致德克萨斯州掀起了龙卷风,那也没什么。经济的发展会受很多因素影响,我把控不了,但我可以选择紧紧抓住徐济,口渴的旅人不需要面包解饥,有水就够了。

☆、第 18 章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后,我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我爸在那边天南海北不着边际地自顾自说,正在我一头雾水想询问来电缘由时,他突然轻轻“啊”了声,僵硬地转了话头,说:“那个啥,你那个小对象……嘶!”,估计是我妈在旁边踢了他一下。

那边停顿片刻后,我妈的声音传过来,说:“徐济腿摔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你要回来一趟看看吗?”

我皱起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我上医院挂水时碰见的。他右腿打了石膏,拄着拐杖去给他妈拿药。”

“他没跟我提过,是不是你看错了?”我仍然不太相信。

“可能吧,”我妈没跟我争论,漫不经心道:“那你好好学习,自己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后,我打开信息框翻开和徐济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停留在“晚安”上,在之前是他发过来的晚饭图片。一碗馄饨放着香菜碎叶,看桌面应该是学校附近的那家饭馆。

我直接给他打电话,开口就问他的腿是怎么回事。他隔着屏幕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慢吞吞地解释:“不小心摔了,伤得不重,现在都快好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觉得有点无法理解,“你把晚饭都拍给我看了,腿伤为什么不吭声?”

“真没多大事儿,”他好声好气地解释,“我自己能顾好自己,没必要让你跟着操心。”

我靠着小道旁边的树干,缓慢地叹了口气,说:“我为我男朋友操点心怎么了?如果我妈要是没在医院看见你,是不是我就不会知道你腿受过伤了?”

他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下次不会了。”

“认错倒是挺积极,好歹也行动一次啊。”我无奈地笑了,扬脸看着路灯下飞绕的蛾虫,问:“真笨啊,怎么摔的?”

“……从二楼窗户掉下去了。”

“从二楼掉下去的?!”我声调都变了,旁边走过一对小情侣,女生回过头怪异地看我一眼。我站直身,从心底涌出一股不可名状的心悸,带着迟来的阵阵后怕。

“你……你真是……我……”,我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轻轻地问:“疼不疼啊?”

“摔懵了,当时没觉得疼。”他笑起来,轻微的低笑声搔挠着我的耳膜,像过细电流一样苏麻麻的。“裴知承,你是不是心疼了?”

“是啊,”我眼眶有点泛酸,皱着眉吐槽道:“你他妈……那哪是摔下楼了,那是砸到我心窝里了。”

“啊,真会说情话啊,”他没心没肺地感叹,顿了下,玩味儿地轻笑道:“……不知道别人听没听到过。”

“有病?”我朝宿舍楼走去,一路上遇到几个人跟我打招呼,进楼道之前,他突然开口:“我想去你那里。”

“嗯,养好伤再过来,我请假带你出去玩。”

“不是,我是说把小店盘出去,然后到你那边找个工作。”

我愣了下,停在寂静的楼道里,问:“真的?”

“嗯,找地方谋口饭吃,反正在哪儿都一样,你说……大城市的医院会不会好一点?”

“阿姨精神状态又出问题了?”我问。

“嗯,突然就狂躁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把我当成了仇人。”他尾音带着点颤抖,像是受了委屈又不敢明说,所有的不甘都藏在欲说还休的叹息里。

有回寝室的同学上楼,我贴着墙面让出路,手遮着音量小声地哄:“乖,你过来,我搬出去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好,”他喑哑了嗓音,我听到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长长地吐出来,缓了会儿后又笑起来,说:“我妈的情况有点严重,出现了幻觉,我很对不起她……但我真的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