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不安 裴可冀我说 2776 字 6个月前

我转身抱住他,他上身只有件单薄的秋衣,我低头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闭上眼感受那处跳动的脉搏。

“我刚才想杀了他,”我说,“真的,没骗你。”

就像当初在墓园,那个男人嬉笑着说:“哥,你真是个好人,徐济真该早点遇到你,不然也不会被周翔郓那个人渣骗到这种地步了。”

周翔郓怎么了?我一脸迷茫。

“就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渣!仗着有几个小弟,霸道惯了,逼小济在私底下跟他处对象。”

“我都看不上他,小济能愿意?呵!好家伙,人家家里在警察局有人,啥也不怕,说不通就直接硬来。”

“你说要真是喜欢也就算了,小济那性格也翻不出什么浪,就凑合着过呗,还能怎么样?”

“小济有钱啊!两百多万,我的天哪,谁知道后不眼红啊,那个人渣他妈的就是冲钱来的,玩腻了,就开始动歪念头。”

“小济他妈呢,脑子有病,那个人渣就想办法联系医院,把他妈送了进去。也不让小济去看,想看就得签协议,得把银行里的钱全转给那个人渣。”

“不同意也不行啊,越城巴掌大点儿的地方,家里有个小靠山就能只手遮天,报个屁的警啊,半点用都没有。”

“钱没了,他妈倒是接回来了,可能在医院里受过折磨吧,那时候精神病医院挺不健全的,打骂都算正常,就怕往电椅上一绑,来什么电击治疗。反正回来没半年,他妈就去世了。”

“我跟他是在火车站认识的,他第一个老板还是我给介绍的。哥,你别怪我拉他下水,那时候要没我陪着,估计他还真熬不过去,就跟没魂了一样,都担心他过路口会不会突然倒下。”

那个男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站在冷风中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后来我专门开车回到越城,四处打听周翔郓这个人。一个老太太坐在墙根下缝裤子,咬断线,呸出线头,说:“死了,早两年就死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老周家要断子绝孙了。”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就算他没死,我能做什么呢?狠狠揍他一顿,然后骂他一句畜牲吗?有什么意义呢?

二十八岁的我茫然地看着这片小城,真的只有巴掌大,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转一圈,可为什么我没能早点遇到徐济呢?或许也曾迎面碰见过,只是谁能想到擦肩而过的人,会是以后魂牵梦绕的思念呢?

我重生了,有了重头来过的机会,再看见徐济时,我急不可耐地把他当作宝贝握在了手里。而我也见到了毁他一生的男人,如果我还镇定自若地分析利弊,那在此刻,我甚至都没有二十八岁时的那份勇气。

“徐济,”我嗓子有点沙哑,像是久经沙漠徒行的旅人,身体被烈日烤得失去了水分,“我让你不要见他,你不听话。”

“对不起,对不起……”他抱着我的头,跟哄小孩一样,声音甚至还带着明显的愧疚,轻声说:“听话,我听话的。”

他的侧颈有处吻痕,破皮了,被咬出紫红的印记,看着极其碍眼。我用力地拭擦,他疼得轻“嘶”一声,我没管他,抬起下巴亲上那片肌肤,慢慢地含着吸吮。

半晌后,我放开他,去厨房里漱口,擦着嘴进来后,扶着门框对他说:“衣服穿好,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说。”

徐济微怔,像是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他飞快看了眼半缩在角落的周翔郓,脸色有点苍白,哆嗦着去拾自己的衣服,凌乱的被褥和散落在地的衣物,提醒着他刚才处于何种困境。

“裴知承……”他缓慢地套毛衣,“我……我不是主动的,我没……”

“别说了,”我抱住他,“我知道。”

☆、第 13 章

被那群小弟叫郓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混混,一米七五左右,不壮,甚至瘦得有点脱形,颧骨高耸,燕窝沉陷,盯人时像秃鹫盯着腐烂的尸首。

我走近他,他瞪着眼抬高下巴保持与我对视,舌头左右刮过腮帮,冷笑:“今天你弄不死我,我让你以后每天都生不如死。”

“我不需要弄死你,”我坐在床尾边,岔开腿俯身逼近他,“为你留下档案记录,不值得。”

他往后摩挲着坐直身体,靠在墙角仰头嗤笑,猝不及防,他猛地变了脸,扬起拳头实砸过来。我抬脚踹开他,坐着不好发力,这一脚并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他撞到了头部,猛劲的撞击或许会造成脑震荡,他捂着头痛苦地缩在地面上翻动。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我现在没有能力可以处理好所有的局面,我爸还在学校给我开家长会。

等了片刻,我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查看伤势,就在我来不及反应的刹那,他猛地翻坐起身,另只手握成拳迅速挥向我的头部。

我避开了紧要部位,让他一拳捶在额骨上,被击中的那瞬像是有火车碾过头颅,除了疼痛感,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的轰鸣声。

“到此为止。”

我一手扣住他的脖颈,死死抵在墙面上,“我不想动你,你也别惹我们。”

他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眼神狠得像要吃人。达不成“和解”的状态让我十分头疼,这时候他应该还不知道徐济有那么多存款,我们的“仇怨”也没积累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

“你家里,只有你一个男孩。”我没头没尾地说出这句话,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他果然露出别样的情绪,像胆怯的老鼠想要躲进角落。

我松开他,“你爸要让你传宗绝代,”我知道这种威胁既卑鄙又小家子气,但我没有其它的选择,“他不会想知道你是同性恋。”

“嗬嗬,”他压低声音怪笑,“拿这个威胁我?我认识你,知道你家和学校在哪儿,我就一个老不死的爹,有你在乎的多?傻逼!”

“不好意思,这个对比不成立,”我对此没什么反应,“我可以转学,可以向我家人道歉,他们或许一时不能接受,但他们会试着理解。你不是,你爸有酒瘾,会家暴,你断了他抱孙子的念头,你很清楚后果会怎么样。”

“另外,底下那几个人,知道你在上面做什么吗?徐济从没说过你是同性恋,你拿他性向到处宣扬寻开心时,不怕收的那几个小弟知道你也是么?到此为止吧,别再过来,既然都怕人尽皆知,逞什么无所谓的姿态?”

我话一直不怎么多,同事笑话过我吐一字值千金,他们大概想不到我也有口若悬河的时候。话说多了,嗓子干,脑子也难受,像缺氧一样,绞尽脑汁要为自己想出最有利的辩辞,其难易程度远超过计算竞赛题。

离开房间时,我忍住反感,转头道歉:“下手有点狠了,对不起。”

“对不起你妈逼!”他逞强回嘴。

我没有理会。关上门后抱住徐济,心一下子就软了,像泡在温水里一样,还有点酸楚。

“我是不是有点软弱?”

“没有,”徐济小声地喟叹,“我觉得你很成熟,特别能让人安定。真的,我捡到宝了裴知承。”

我带他下楼,楼下那三个男生还没走,靠着门站在一起,眼神阴鸷地盯着我们,“我郓哥呢?”

施志看到我额角的淤青,几欲张口最后都咽了回去,我攥着徐济的手腕,对他说:“人你见到了,我们还有事,你先回学校吧。”

施志神色几经变换,低低骂了声“操”,嫌弃到没眼看,“……我他妈……真是服你了。算了算了,我走了!你别耽误晚自习的班会!”